此时的天池国郊外,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巨大的枯树如一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从荒原的尽头缓缓呈现,她背后是漫天的绯色红霞。
纤细的身躯显然已经颓然无力,她向那擎天枯树步履蹒跚的移动,一身麻布料子裹身,分不清结构,只有大大小小的补丁格外显眼,脚底下一双草鞋露出雪白的脚背,一头冗长而暗淡的黑发遮住了两侧的脸颊,只露出一个秀挺的鼻峰。
羸弱的双臂紧紧的抱着一个破旧包裹,十个手指陷在松软的破布缝隙里,时不时的向身后仓惶的张望。
她背靠着笔直的枯树,身体的重心不受控制的一分一分下移,最终坐在了那冰冷的土地之上,从包裹后面的衣衫里一团殷红的血迹如盛开的花朵向四周蔓延,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了枯树下的残枝烂叶。
风从破碎的衣衫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
她感觉一阵剧痛,再也无法站起身来,还好凉凉的秋风吹醒了一点她渐渐浑浊的思绪,最终近乎于绝望的看了一眼远方。视野的尽头仿佛蔓延着一排排白色军帐,上空有依稀的袅袅炊烟。
爬满红血丝的眸子霎时浮过一丝希望,忍着钻心的疼痛,努力让自己在剧痛之下大脑仍然保持清醒,她扶着枯树,用尽最后的力气双脚撑地,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前行。
从身体里流淌出的鲜血给那背后光秃秃的荒原增添了一丝艳丽。
只走几十步,便一头栽了下去,向坡子下翻滚,掀起层层灰白尘土,只觉得天地轮转,灵魂仿似已经被甩出了躯体,力气尽失。
军帐外高高耸立的哨亭里一双敏锐的眼睛目睹了那一切。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布满灰尘与鲜血的躯体被托进军营。
她被托到一个数不清多少树干堆砌起来的地面,一盆冰冷的水当头泼下,树干之上血色斑驳。
“奸细?北冥山庄的还是天池宫……”荀木婉一双白亮胜雪的战靴踩在那血色斑驳之上。
她的头脑被冷水刺激出一阵清明,仿似死去前的回光返照。
“不……”她微微的抬动脑袋视线穿过浸着冰冷的发丝,看见散着光芒的白靴如同天上的云朵。
“普通百姓?”荀木婉蹲下身去,用一根纤细透白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只见蓬乱的发丝后一张惨白的脸,眉宇间一条细长直立的红霞印记格外突兀。
“原来是飞霞谷的人……飞霞谷隐匿深山,从不过问天下事,你一定是犯了什么错偷跑出来的吧?”
荀木婉站起身,接过侧身一个小兵递上的雪白丝巾,反复擦拭沾染在手指上的血迹。
“救我……”她并没有反驳荀木婉的话,此刻她只是想活命。
“你叫什么名字。”荀木婉的声音就算是装的多么狠厉,也一样透着婉转丝柔。
“水……绫香。”
“水绫香,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说着两个兵卒上前从水绫香怀里拖拽着那包裹,她为了保护看似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奋力抵抗之下又吐了口浓烈的鲜血便在极度的绝望和挣扎中再次昏厥。
“来人!将这个人托去帐房找个郎中诊治。”
荀木婉好奇的打开包裹,想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能让一个女子以命相抵。
只见一个类似椭圆形光体伴随着包裹的打开散发出红晕的微光。光体里面透出无数跟类似于血管的枝枝蔓蔓,似乎有红色的血液在流动,光体的表面如同心脏跳动一般起伏,血肉模糊。
“这是什么!”荀木婉惊呼。“快请元帅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赶来的荀木青本来一脸的云淡风轻,见了那光体霎时眼眶里充斥起诡异的红色,嘴角向上勾起,露出奸邪的得意之色。
“奔雷兽的灵核!!天下间无数人想得到的东西,竟然被我夺得!”他已经忍不住释放出内心的狂喜。
“哥哥……这个不是你的,我还要还给人家。”单纯的荀木婉似乎对源力的争夺毫无兴趣。
“木婉,从哪里得来的。”说着荀木青按了下木婉的小鼻子。
“刚刚我从军营东面五百米外捡来一个女人,看起来伤势不轻,不过我已经叫人去医治了,这个东西是她的。”她警觉的眼神看着哥哥,害怕哥哥突然说出立即处死之类的话,与拥有无穷力量的灵核相比,荀木婉对救活一条人命更加感兴趣。
“等她好起来,我会还给她的。”话音落,提起包裹扬长而去,脸上浮动着似乎就要走向人生巅峰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