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哇哇拉着他拼命讲,谁高兴天天来,换我情愿顿顿吃方便面……”
在后视镜里对上妻子虎视眈眈的目光,苏益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蚊子叫。
“不行,等老程夫妻俩下次回来我得去跟他们讲讲,方便面这种东西不能吃的呀!你们知道吗?他们讲方便面吃多了肠子里都是蜡,有人开刀,肠子划开全被蜡堵住了……”顾招娣言之凿凿。
在没有微信朋友圈的年代,苏淼她妈可以说是南林市西城区信谣传谣界的扛把子了。
一周军训加上两天摸底考,苏淼体力严重透支,一到家倒头就睡,醒来时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已经染上了橘色。
苏淼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推开门,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烧好的菜,整个客厅里弥漫着家常饭菜的香味。
苏淼吸了吸鼻子,被一中食堂荼毒了近十天的肠胃彻底苏醒过来。
顾招娣还在厨房里忙活,苏益民坐在沙发前看世界杯射门集锦。
苏淼直接用手拈了一块糖醋肋排。
顾招娣端着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看在眼里:“喔唷馋不死你!”
边说边拿筷子往她手背上重重一敲:“那么大个人了还没规没矩!再炒两个蔬菜开饭了,你快打个电话给小驰。”
苏淼转身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她的诺基亚n73,按了按没反应,这才想起来去军训前好像忘了关机,那么多天电早放光了。
“手机没电了,我直接上楼敲他门算了。”
苏淼住的小区建于九十年代初,六层公房,没有电梯。
程驰家在五楼,比苏淼家高一层。
楼道里采光不好,此时夕阳西斜,越发显得昏暗。
苏淼用力跺了跺脚,声控灯亮起来,墙壁上形状各异的污渍和油画棒涂鸦立即无处遁形。
她上楼按了三下门铃,门里
传来程驰的声音:“来了,稍等——”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股裹着淡淡沐浴液味道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
程驰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在洗澡,你怎么没带钥匙?”
“哦,忘记了……”苏淼敲敲自己脑袋,这才想起来她有程驰家的备用钥匙。
“你等一会儿,我把头发吹吹干。”程驰说着转身回洗手间去了,“进来吧,不用换鞋,地板也要拖了。”
苏淼低头一看,酱红的木地板上果然有薄薄一层灰。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鞋柜拿出她的薄荷绿拖鞋换上。
程驰的爸妈在省城做生意,这里其实是他外公外婆家,不过二老分别在他小学和初一时去世了,这个一百多平的三居室平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住着。
当初装修大约是按着老年人的喜好来的,地板、家具、窗帘都是深色,墙上还贴了柚木墙板,气派是气派,可难免压抑。
苏淼每次走进来总觉得心口里闷闷的,想象不出程驰每天一个人待在这样暮气沉沉的屋子里是什么感觉。
“饼干盒里有巧克力,你自己拿。”程驰从洗手间探出半个脑袋朝她喊。
苏淼坐到硬梆梆的红木中式沙发上,打开茶几上方形的洋铁皮饼干罐子。
无论她什么时候来,罐子里总是装满了各式各样她喜欢的零食,好像童话里的魔法宝箱。
苏淼伸手掏了掏,拿出一颗费列罗,刚要拆,猛地想起自己的减肥大计,恋恋不舍地扔了回去,盖上盖子,把糖罐子往远处推了推。
可那罐子仍旧不死心,一个劲对她搔首弄姿。
为了分散注意力,苏淼拿起沙发上的原版黑白摄影集翻起来。
废弃的城堡,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狂欢节面具,沙漠里的动物骸骨……
她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迅速翻过几页,脸刷得一红——眼前赫然是一具曼妙的女性胴.体。
苏淼赶紧翻过,没想到接连几页都是,她觉得羞耻,可又止不住好奇,贼一样偷瞄了一幅又一幅。
“在看什么呢?”程驰像个背后灵一样突然冒出来。
苏淼做贼心虚,炸了毛的猫一样,“啪”地把影集合上往茶几上一扣:“没什么!”
程驰拍拍她肩膀,神秘兮兮道:“哎,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苏淼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心的冷汗:“什么东西啊?快点哦,一会儿我妈又要催了。”
两人走进房间,程驰弯腰打开书桌旁的电子干燥箱,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一个模样古怪的相机,献宝似地捧到苏淼眼前,目光灼灼:“怎么样?”
苏淼觉得不怎么样,不过不忍心打击他:“唔,挺好的……”
“你要不要摸摸看?”程驰大方地往她跟前递了递,随即又缩了回去,“等等,你手洗过没有?”
苏淼白了他一眼:“切,倒贴钱请我摸我都不要摸……等等……你拼了老命拿数学竞赛第一就是为了这个呀?”
程驰得意地用手指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