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敛眸笑道:“谢你吉言了。”
老板娘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谢什么,如今男子外出征战,家中只剩下了些老弱妇孺,大家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夫人的那位可也是参军了?”
简凝点了点头。
老板娘道:“奴家的相公也是,据他的家书中说,好像是还得了个百夫长的衔位,希望这场仗快些打完吧,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简凝随口问了一句:“令夫可是帝军?”
“不是,”老板娘道,“外子怎会效忠那……”她大抵是想说狗皇帝,但顾忌了什么,简凝示意她安心,道:“别怕,狗皇帝人人得而诛之。”
简凝拿了衣服,起身告辞,并未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赢策,以及嬴策悄悄地离开后,轻轻地撕去了自己脸上的□□的老板娘。
她拿着一个小包袱,不知何处可去。符峮子已经将全武林的中坚力量聚集到了天极山内,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攻往皇城。
她心里想着:等等吧。
简凝的脸并没有人认识,走在街上,只有个别好色之徒用淫|邪的目光看来看去,她只当做没看到,径直回了军营。
本朝女子地位虽不算低,但也绝对不高,简凝旁若无人地走在满是男人的军营中,被当做异类投以注视。营外喜气洋洋迎新年,营内却没有一丝喜意,简凝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赢策坐在简陋的书案前,正埋首写着什么,简凝见他忙着,便想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料她刚一转身,便闻赢策在她身后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简凝脚步一顿,回身道:“跟你道别,我的腿伤好了,要回天极山了。”
赢策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除了这些,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简凝以为他是要一句回心转意,便摇了摇头:“没了。”
他恍惚了一阵,低低地笑,道:“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同意么?”
“不……”
赢策了然的弯了一下唇,没有一丝笑意:“只今晚。”
万家灯火的长夜,本该团圆的时日又怎能分离。
简凝点了点头,和他一同出了营帐,夜深了,竟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空中,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可在二人如今的心境中,这雪却无半分浪漫。
他们皆无声地站在雪地上,不多时已是满头满身的雪。
简凝兀的发问:“我通过数据传输给你,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过去,你的呢?又是什么样子?”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简凝从未听赢策提及过自己的过去。
“那不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赢策颔首望着简凝,“你若知晓,只会更加讨厌……甚至是轻视我。”
简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不通习俗不通,那里的孩子有一点……嗯,怎么说呢,就是仇视外来人口,经常欺负我,把我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冲我吐口水、把垃圾塞到我的嘴里,这些都已经是最小儿科的把戏了,他们扯了我的裤子拿一根长木棍往里捅,我家保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象征性地管一管,反正他们认为我被家人放逐到这儿就是个弃子了,你听了这些,会看不起我吗?会觉得我很丢人吗?”
赢策不由自主的将她揽在怀里,手臂收的愈发紧,涩声道:“不。阿凝,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去你的世界,一定不会让你受这许多委屈。”
孩子的世界很天真,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从来没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做会给人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
“所以你怕什么呢?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简凝笑道,“一切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得更强大的手段都不能被称作肮脏,都过去了,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过往的事不一定都是不愉快的,你不是还有越子川这个朋友吗?”
她在被放逐的最初,的确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被人欺凌、被人无视,可是有一个陌生的哥哥突然出现,保护她、教她武功,告诉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哪怕不择手段。虽然她已经忘了那人的长相,他也从未告诉过自己他的名字,可在简凝心中,他便是那段黯淡无光日子中的唯一一束光明。
想来,越子川于赢策也是一样,顾念其安危而找简凝要阎王令。虽然他们从未说出自己对对方的看法,但应当是交情匪浅的。
“我习惯了靠自己,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依附别人而生。你和我所处的时代不同,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赞同你,我们曾经在一起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强求一个结果。”简凝淡淡道。
她何尝不奢求结果,不可知的未来处处皆有变数,若是给了他希望,一旦事情有变,便会令他陷入更深的绝望。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不报有任何希望。
赢策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道:“我答应你,若我能成功,在我的登基大典上,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一定……一定要出现。”
每一段岁月都不会是纯洁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