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待在山区已经待得想要吐了,他这两年几乎都在山区待着,原因是这里离不开他。
鹤山等县的土客械斗被平息了,但是土客之间的仇恨无法平息,一旦没人监督,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他就是来干这个事的,械斗是出于仇恨和土地,土地纠纷通过立约,尽管不能让人满意,但总有一个依据,可仇恨这种东西,是发自内心的,没有足够灵巧的应对,这种问题根本就难以解决。
方山恰好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高手,不会揣摩人心怎么给人算卦?
他今天给自己算了一挂,大吉大利。
事情也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鹤山一带的军队在集结,一百一百的集结,集结成一千一千的大部队,汇聚成上万人的大军,而中间没有出现一丁点意外,这确实是大吉大利。
最后总计两万军队集结在新会后,装船开往肇庆。
两万大军,这是方山两年多的成果,而且是没花一分钱的成果,对此他很自豪,除了他谁能做到?是侯进能做到呢,还是黑狗能做到?
而且方山认定,他招募来的这些兵,上了战场,就能打仗,压根都不需要在进行整训,这全部都是老兵。
方山这两年多确实很成功,他的成功也就是鹤山等地土客两家的失败,很悲哀的失败,整整被人玩弄了两年,陷入了一个恐慌的怪圈之中两年。
当时,朱敬伦最后一次平息土客械斗,将黄茅壁一带的鹤山客家人送出了深山,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当时鹤山人是不满意的,因为这一次他们打赢了,可是朱敬伦拒绝他们占领土人的土地,依然坚持按照乡约规定,将他们的土地拿回来为止,但问题是,鹤山客家人认定,当初签约的时候,高官仙等乡绅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把所有有争议的土地都送给了土人,当时土人把恩平一带的客家人赶尽杀绝,让他们恐惧之下才不得不就范,但现在他们强大了,还有官兵支持,为什么不把那些土地抢过来。
朱敬伦压制了客家人夺取土地,哪怕只是争议土地的慾望,客家人当然对他不满意。
但不满意又能如何,朱敬伦派去帮客家人的军队是新安军,客家人的五坑军当时反而被留在广州,他们自身都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哪里有兵力跟土人较量,只能忍气吞声见好就收了。
客家人是既不能满又无奈。
土人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好容易把客家人赶进了深山,朱敬伦突然派兵来帮土人把他们打跑,他们如果高兴那就是骗人的。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朱敬伦派出了上万大军,还带有许多大炮,他们根本就打不过,还有数以万计的对他们仇深似海的客家人帮忙,他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夺占的土地又还了回去。
广府土人对朱敬伦,则是既恨又怕。
可无论是不满的客人,还是怨恨的土人,他们都接受这一点,那就是朱敬伦是讲信用的,当初立下的规约,朱敬伦是坚持遵守的,所以他们都不满朱敬伦,甚至怨恨朱敬伦,但他们都相信朱敬伦。
朱敬伦早就告诉过方山,说他吃定土客两家了,因为这两家都是笨蛋。
方山现在知道了结果,朱敬伦确实吃死了两家,而且是通过他方山吃死两家的。
这两年多来,方山坐镇新会,辐射六家土客杂居的县,他采取了让两家都痛苦和恐惧的方式来吃死两家,在一个个客家人和广府人杂居的边界乡村,驻守为数不等的军队,多数军队数量不过十人,根本就无法震慑人数都以万计的两家,但却是以一种中立的身份存在,这些军队起名保乡团。
每当小规模械斗发生,双方都想拉拢保乡团,主要目的更是希望通过拉拢保乡团而获得官府的支持。
但是没人能得到支持,保乡团只支持乡约,只支持规矩,不管是谁先发起械斗,保乡团立刻选择帮助弱势一方练兵,招募弱势一方的青壮入伍,械斗结束之后,保乡团组织两家乡绅重申乡约,并且还会追究挑起械斗一方的责任,不管是谁先挑起械斗,照着当年刻下的石碑找人不会错,有名的乡绅都在乡约石碑上留下过名字,这些人现在罪责大了,只要有死人发生,立刻拉过来挑事的一方,在乡约碑前直接枪毙。
慢慢的保乡团的规模越来越大,但土客两家却没人在打了,不管是土人还是客人,首先从乡绅这个层级就不想打,如果是他们发起的械斗,最后打败了他们肯定没命,哪怕不是他们发起的,只要是他们乡里或者族人的械斗,他们也要倍处罚,处罚相当沉重,得给损失的一方包赔损失,死人一个一百两,这足以让一般的乡绅破产。
在这种严苛的管制之下,乡绅们不但不再是械斗的鼓动者,反倒成了械斗的灭火器,每当两家人有冲突,有人呼朋唤友要去打架的似乎后,他们第一个跳出来就会阻止,眼见着大家谁都不敢在打谁的时候,方山不但不偃旗息鼓,反倒是从中挑拨起来。
不断的告诉客家人说广府人在集结乡勇,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客家人害怕了,就会送子弟进入保乡团接受训练,方便对付土人的进攻。招募到足够的客家人后,又在土人中间造谣说客家人很可能要打他们。这时候在土人村子里的保乡团也能招募到足够的青壮,这些可都不用给钱的,是当地乡绅共同出资。
土客两家零散的青壮,就这样持续不断的加入保乡团,方山为了刺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