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阳光,懒漫地沿着车檐的轮廓,落在往后逝去的黑石板路上,甘罗双手环抱在胸前,歪头侧目,透过车窗望着多年不见的克斯普尔,这个繁华的大都会。
车轮滚滚向前,穿梭在商业区之中,逐渐消逝的积雪,释放了躲在家中的人民,在宽阔的街道边,满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袍,顶着毡帽,嬉笑地行走在琳琅满目的商铺之中。有牵着小狗的夫人,昂首挺胸地远离着人流,小心翼翼地踩着优雅的步伐,可一看到玻璃橱窗中展现的最新款式,她也双眼发亮地抱起小狗,不顾形象地挤入人群,和大妈女佣们一起对橱柜展示的新装评头论足。
甘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放在凯恩帝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在那里,这些穿着高贵的夫人,怎么会如此可爱,如此随和。他微微一笑,心中泛出丝丝暖意,如果他对圣明森有什么归属感,那数得上的就是,自己有其中一份改变的出力。
如今圣明森议会国,如今人们的生活,在最初最艰难的时刻,也有自己的努力,不顾生死的奋斗,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所以甘罗看着这些细小得容易被忽视,却难能可贵的改变,有一种莫名的,宛如看着自己孩子成长一般的骄傲,欣慰。
也仅有此刻,甘罗会对卡尔那种狂热的爱国分子产生认同,自己与他,都是这个新生国家的基石,而卡尔,如今更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少壮派的佼佼者之一。
甘罗侧目思考,如果说议会召唤首都军队实权派的前十名到议会大楼开会,那么其中肯定是有卡尔一份子的,估计,马丁那个家伙,也有可能出席吧?
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停了下来,甘罗回过神来,不禁莞尔一笑,如果说他认同感最高,最达到顶点的地方,那么肯定是自己的目的地了。甘罗轻轻推门,踩着踏板,靴子落到微微积雪的石板路上,双眸痴痴地看着眼前这座建筑,精神有些恍惚:
——牧师院,我又回来了。
甘罗面前,是一个小型的白石板广场,中间是喷泉的雕像。广场背后,是一座古朴庄重的教堂,三道尖形的大门,雕龙画凤的白色天使像,装饰教堂门框,一直到顶上的尖塔钟楼,都纷纷不绝,七彩琉璃般的高窗,铭刻在教堂身上,印照着洋洋洒洒的冬日阳光,折射出道道炫目的光芒,再往上,就是座座尖塔围绕的钟楼,楼上陈旧而漆黑的大钟,宛如那牧神阿维斯托尔,高高地立在那里,被一个个信徒虔诚地包围着。
在扩建克斯普尔之前,牧师院是位处于郊区的,而在扩建计划之中,为了表达对牧神的尊敬,已经牧师对建国事业的支持,这座牧师院就被留了下来,而且,在周围,禁止了许多大型的,吵闹的行业进驻。
所以甘罗举目四望,这里广场上除了慢慢悠悠地老人,并没有过多的行人。他轻呼一口气,回身递给了马夫车费,马车就喀拉拉地开走了。
甘罗缓步穿越广场,很快就来到了牧师院门前,他这么急着来到牧师院,其中除了卡尔的托付,也有自己私人的理由。甘罗的武器,也就是那一把咒剑,已经遗落在亚历山大峡谷之中了。这种咒剑,造工极其复杂,仅仅是剑身上的咒文,就不是一道简单耳朵工序了。如果一旦毁坏,要重新找到称手的武器,也就只能回到这里,回到牧师院了。
甘罗刚想敲门,旁边却响起了轻哼声,“你是来应征的牧师吗?走走走,不要来这里,赶紧去别家吧!”
举起的手重新落下,甘罗扭头望去,却发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家伙,穿着与平凡老人无异的冬服,戴着狗毡帽,正要伸手过来抓住自己的手臂,拉开自己。
甘罗瞬间冷下了脸,他不知觉间连退两步,躲开了老人枯瘦的手掌,开口说:“我来这里应征,关你什么事?”
老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面前这个人穿着牧师服,虽然没有标志,自己却早已经看出来了,老人笑了,说:“你来这里应征,就跟我的财路密切相关!我告诉你,你去哪里工作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首都牧师院工作!”
“为什么?”甘罗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老人,说:“难道你收了谁的钱,在这里赶走应征的牧师吗?!”
老人被一语道破,他一副老脸也不羞耻,说:“老汉我就是收了钱。我就坦白跟你讲,你来首都牧师院应征,一点好处都得不到,这里不仅人才凋零,没有多少愿力高深的牧师坐镇,并且——”
老家伙一脸神秘兮兮,他压低了声音说:“这间牧师院,很快就要倒闭了!”
“我可没有听说过,”甘罗也换上了微笑,既然这个老人要继续说,那听下去也无妨,他假意地展容一笑,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确切吗?”
“老汉我——”老人眯起了眼睛,他指了指天上,说:“消息从上面来,你只需要知道,这里很快就要被取代了,这里的牧师,都将流离失所,你别看这里薪酬高,但是过往一个月,从来没有一个牧师应征成功,你用脑子想想,这样的牧师院,你还愿意去工作吗?”
“是因为应征很难吗?”甘罗微微弯腰,讨好地说:“老哥,不如你介绍一个牧师工作的好去处吧?”
“这里的应征难不难我就不知道了,”老人挥了挥手,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过去那些牧师们失败的原因。”
“是什么?”甘罗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