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领着浑邪王和他的一些重要部属飞驰至长安。汉武帝大喜,赐钱予浑邪王数十巨万,以助他安抚部众,又封浑邪王万户,为漯阴(今山东禹城东)侯;封其裨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鹰庇为辉渠侯,禽黎为河綦侯,大当户调虽为常乐侯。其他降者被分别安置在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等五郡故塞外,其地皆在黄河以南,其人可皆不改旧俗,聚部落而居。此后陇西、北地、上郡等边郡戍卒得以减半,天下的徭役也得以稍稍宽解。
匈奴失去河西之地,自是实力大损,匈奴人歌道: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今神人,使我不得祭于天。”
河西之地既已收复,汉武帝便于这一年在河西设置了酒泉郡和武威郡。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又将酒泉、武威二郡分别拆置出敦煌、张掖两郡;从令居(今永登)经敦煌直至盐泽(今罗布泊)修筑了长城和烽燧,并设置了阳关、玉门关。
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等河西四郡的设立,从此打开了汉通西域的道路。
《山海经》中记载的“敦薨”应是敦煌最早的称呼,而敦薨也好,敦煌也罢,都来自于时人的音译。‘敦,大也。煌,盛也。’所谓敦煌,即是指此地又大又繁华。
汉时的敦煌,西至阳关,东到渊泉(今玉门市以西),北达伊吾(今哈密市),南连西羌(今青海柴达木),可谓疆域辽阔;敦煌又是中西交通的“咽喉锁钥”,汉胡商旅,络绎不绝,被誉为“华戎所交,一都会也”,繁盛之象,自可以想象。因而,以敦煌名之,可谓实至名归。
当下两人在高处看着这城中熙熙攘攘的繁华之象,不觉着了迷,正入神时,忽被一阵琵琶声给惊醒了。这声音来自于不远处的一所阁楼,而阁楼的主人便是刘相夫。两人对看一眼,也不言语,继续聆听。这琵琶声时而如平静的水面突然迸出一外响亮,时而若一根鸿毛落地,轻轻低鸣,几乎不可闻;忽而弦音连贯,又急又快,使人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激荡奋发;忽而声音舒缓,宛若安神曲,使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这天地万物的美好。
杜勋道:“是翁主在弹奏么?”常惠摇了摇头,肯定道:“是诗瑶。”“啊!”杜勋惊道,“那个女护卫还有这等本事?”“怎么?”常惠呵呵一笑,“你看出来她是女儿身了么?”杜勋红脸道:“一开始她粗声粗气地说话,没太在意,后来就慢慢看出端倪来了。”“诗瑶形态婀娜,再怎么装也是有些别扭的。只是她不想让人知道真相,所以在人前你也不要道破。”“嗯,知道了。”
说话间,传来了王诗瑶的歌声,
“行胡从何方?
列国持何来?
氍毹(外毛内答)(外毛内登)五木香,
迷迭艾蒳及都梁。”
声音清脆、甜美,让人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守卫在阁楼下的甘延寿啧啧称奇,只感一股暖流顿时从心头滑过,不得不高声赞道:“翁主,你的歌声真有魅力,直叩人的心弦哩!”
常惠仰天一笑,正欲开口问王诗瑶是否去逛过胡人聚集的街市了,却是歌声已停,接着传来了哀婉之音,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这歌声与优美、轻快的琵琶声极不协调,可说是相当违和。连甘延寿这个不通音律的人也听出来了,不免自言自语道:“怪,真怪!刚才还那么欢快呢,此刻竟然就这么哀伤了。”
歌声停了,琵琶声也停了,隐隐约约中,阁楼里传来了哭泣声。常惠与杜勋对看一眼,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常惠心想:“这翁主被‘护卫’在阁楼中已有数日了,若再不放她出来散散心,只恐真憋出病来。”便约了太守,带上精美的酒菜,上阁楼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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