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堪虞。
梁远此时已全然没有了主见,沈舒南这番话无疑成了他唯一的曙光,焉有不配合的道理。
沈舒南将能想到的细枝末节之处一一向梁远盘问,足有一个时辰后,才将人放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丑时末了。
沈舒南见于书吏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便让他先行去厢房歇息,自己将最新的发现总结成文,并誊抄了一份,预备一份上呈给沈尚书,另一份交到卫简手里。
沈舒南这一夜忙得不可开交,而卫简也没捞着安稳觉睡。尽管做了完全的准备,但心里终是不踏实,待广阳公主睡下后,他便换了身夜行衣悄悄出门,潜守在小九闺房附近的游廊横梁上,做了多半宿的蝙蝠。
翌日卯时初刻,再次聚在广兴楼二楼雅间,顾源看到两人满眼充斥着的血丝,讶异非常:“你们这是一夜没睡?”
沈舒南无奈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一夜没睡,幸而有所发现。”
说罢,将调查总结递给进门就开始吃个不停的卫简。
卫简正借由温热的食物驱逐身体内的疲惫,抬手示意沈舒南让顾源先过目。
顾源也不客气,接过来便看,越看眉毛蹙得越紧,最后脸色都可以用凝肃来形容了。
果然,刑部大牢让人钻了空子。
卫简本就心有猜测,现下看到顾源的脸色,自然明了,应当是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沈舒南动作挺快的。
出乎意料地能干啊,怪不得皇舅舅青眼有加。
沈舒南坦然接受卫简赞许的目光,依旧一副浅浅的笑模样,“卫千户昨晚也没睡?”
观卫简的模样,若非眼底的血丝未散尽,神色间哪有半点夙夜不眠的倦色。
卫简吃饱喝足,撂下筷子擦了擦嘴,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睡的地方不甚舒适而已。”
堂堂国公府的床榻会不舒服?
顾源撇了撇嘴,用眼角的余光在卫简的身上盖了个“骄奢享乐”的大戳。
卫简对顾源的小情绪早练就了视而不见,迎着沈舒南略显诧异好奇的目光咧嘴一笑,好心解惑道:“昨夜在我九妹房外的游廊横梁上躺了一宿,啧啧,那横梁委实硬得很,硌得慌!”
还未等沈舒南有所反应,一旁正在喝粥的顾源腾地将碗墩到桌子上,瞠目怒斥:“如此鬼祟狂浪之行,简直妄为人兄!卫简,我这就去御前告你,请陛下为九小姐讨还公道!”
庆国公府的九小姐是出了名的温婉良顺,顾源虽与卫简素有不和,但他的妹妹顾三小姐与九小姐却是多年的闺中密友。一年前,顾源曾在自家的花宴上偶然见过九小姐一面,真真的人如其名。
卫简端行不良,好美色,人尽皆知,顾源为此不知上了多少折子参他,没想到这狂徒现下竟然将魔爪伸向了九小姐,简直是丧心病狂!
想象了一番九小姐逆来顺受、瑟瑟躲在房中夜不敢眠的情形,顾源只觉得怒发冲冠,整个人被架在了炭盆上炙烤着似的。
沈舒南听闻卫简所说,当即意识到九小姐恐怕牵扯上了什么麻烦,刚想关切两句,不料想一旁的顾源勃然发怒,拍案而起,指责之词更是让沈舒南瞠目结舌。
卫简早就怀疑顾源这厮对他家小九有非分之想,适才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了些,用以试探,果然!
胆敢妄想他家小九,哼哼!一瞬间,卫简脑子里掠过了几十种弄残这厮的方法。
顷刻间两人剑拔弩张,沈舒南一阵头疼,伸手将就要拂袖而去顾源拉着坐了回来,无奈道:“顾兄,你且稍安勿躁,卫千户这般做定有其道理,想必是九小姐遇上了什么麻烦,才使得卫千户这般不放心!”
是吧?
沈舒南看向卫简,眼神示意他赶紧把话说明白了。
卫简微微眯着眼睛将顾源用眼神剐了一遍,想着日后再跟他算账,稍稍缓和了脸色,对沈舒南道:“我怀疑小九很可能被那个淫贼盯上了。”
顾源如遭兜头一盆冰水,愣在当场。
就连沈舒南也惊得变了脸色,“你为何有如此怀疑?”
卫简详细地将从京兆尹府查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灵光乍现的猜想细细说与他们。
顾源越听脸色越难看,心里一边认为卫简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一边又隐隐觉得可信。若真如此,那九小姐的处境就着实危险之极!
沈舒南的脸色也很是凝重,“想要验证凶手是否如扯瓜蔓一般选择目标,恐怕需要再对那几个受害女子的行踪做自己询查。”
然而,此案至今的七个受害女子,其中三个已经自尽而亡,若真如瓜蔓,也已是断了的瓜蔓,能否拼接起来,无从可知。
雅间内一时沉默,卫简迅速将沈舒南的调查结果看了一遍,目光蓦地深沉起来。
第13章
“我瞧着沈大人于盘查一事极有心得,这几位被害女子的询问就交由你来负责,如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