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适才绘制勘图时捉不到的那抹违和感。
两人的视线一致看向了尸体的腿部。
果然!
卫简与沈舒南相视一眼,默契地打住了话头。
他们两个心有灵犀,可顾源不知道啊,他距离两人比较近,听到他们说话说一半突然没了下文,忍不住就要开口问,被卫简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卫千户,可以交接尸体了吗?”由始至终都等在殓房门口的高大人略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卫简将勘图收入袖内,拱了拱手,“高大人,对不住了,我才想起来,北镇抚司的冰窖前些日子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所以,这尸体还要劳烦刑部暂为代放几日。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冰窖坏了?
呵!
然而,不管是借口,还是事实,卫简既然这么说了,曹轩的尸体就得继续在这殓房放着,谁让圣上的口谕是刑部协同办案呢。
刑部与锦衣卫的衙署分别在广乾门所在的中轴路的两侧,两个衙门口相距近六里地,以卫简的脚程,最多两刻钟,可拖着身后这俩读书人,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看了看顾源,又看了看沈舒南,卫简将嘴边的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咽了回去。
与锦衣卫光鲜亮丽的公服不同,北镇抚司的大门口看着很是简朴低调。好吧,用凋敝来形容可能要更确切些。
然门口矗立着的两个壮硕的校尉又给凋敝的大门口增添了一抹肃杀的氛围。
饶是平素习惯了对卫简横眉冷对的顾源顾大人,此时站在北镇抚司大门口也有些腿肚子发颤,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衙门口,而是一张獠牙狰狞的巨兽之口。
相较于故作镇定却被苍白脸色出卖的顾源,沈舒南的神色就显得平静多了。卫简饶有兴致地多瞧了他两眼,招呼着两人进门。
进门之后,沈舒南才发现,衙署内部并不如大门口那般破败,偶尔几处亭台与景致结合得甚有妙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脚步也变得愈发轻稳。
卫简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隐隐噙上一抹笑意。
还以为误入狼窝的是两只兔子,看来,另一只是什么还有待观察。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见到卫简,萧衍急忙迎了上来。
卫简见他脸色便知道王掌院那边有所收获,忙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进到屋里再说。”
萧衍应下,引着一行人进了袁灏所在的厢房。
“守好了,任何人不得靠近。”萧衍在关门前再次嘱咐门口的两门守卫。
“王掌院有什么发现?”房门一关,卫简就出声问道。
萧衍看了看房里的两个外人,在卫简示意他无碍后,从衣襟里取出一张纸递到了卫简面前,“这是王掌院让我转交给你的。”
卫简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袍熏玄参叶,中毒后表征多为安静、反应迟钝。
寻常之法不可测。
卫简顺手将纸张交给沈舒南。
果然,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玄参叶?”沈舒南蹙眉,“当年在我家乡故里县,曾经抓获了一个臭名昭著的cǎi_huā恶贼,他犯案时所用的便是这玄参叶。”
卫简:“岭南cǎi_huā大盗孟广山?”
沈舒南:“正是。据说这是他的独家手法,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出现。可是,我当年曾亲眼看到他被问斩。”
而且,监斩官还是他的养父沈东林。
卫简:“这世上何来绝对的独家独门,只是没有显露而已,亦或许,孟广山自己将这手法私下另传了他人。”
顾源站在床榻边,反复打量着昏迷不醒的袁小世子,眉头蹙成了结,出声道:“京城最近接连发生官女子被玷污的案件,你们说,会不会也和这玄参叶有关?”
“这……”沈舒南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坦言道:“这件案子我倒是知道些详情。相较于以往的此种案件,京城这几桩有一个共同之处让人费解,那就是几名受害女子经稳婆检查后发现,虽有**,但并无强迫施暴的迹象,更似与人,与人……”
“与人私通?”卫简看不过去,索性帮他补充了。
沈舒南不甚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正是如此。然而几名幸存受害女子的口供几近相似,俱称是在神志恍惚的情形下被人奸污。那淫贼也端是可恶,奸污了人之后,竟还将落红的绢帕系在人家的正门上,嚣张可恨至极!”
听闻幸存二字,卫简心下一沉。这世道,对女子的贞洁过于苛刻,分明是受害者,也敌不过积毁销骨的谤责。想来,稳婆的那番检验结果或许也成了压垮她们之中某些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受害女子的口供中说的是神志恍惚,而不是失去意识?”卫简脑中灵光一闪,出声打破沉寂。
沈舒南仔细回忆了片刻,方才郑重颔首,笃定道:“我确定,案卷上的确写的是神志恍惚。”
萧衍与卫简相识一眼,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