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出入火种的记忆碎片,严羽现在已经对这种鬼附身一般只能看,不能动的视角颇为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他所进入的这一段记忆,主人似乎看起来并非和往常一样,是庆典城三大世家中的某位曾经的家主,或者是红莲教昌盛时期的某位教徒,而是一名普通的乡塾教师。
严羽进入这段记忆的时候,记忆的主人正躺在一间破旧漏风的草屋里。床上的被子破破烂烂,而且已经跟纸差不多薄了,屋里头除了一个破了口子的藤筐和一口空空如也的大米缸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摆设,可谓是家徒四壁。
“先生,太爷请您到祠堂去呢。”一个跟小石头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推门进来喊道。那记忆的主人连忙从床上翻身坐起,对那男孩说道:“显思你先回去。我整理一下便去祠堂。”
待那男孩走后,这人从床上下来,从那破藤筐里拿出一件还算周正的长衫穿在身上,又费力把长衫上的皱褶都整理了一下。
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了一番之后,那人才提着下襟,慌慌张张走出门去。
这应该是某位乡绅的宅子,前后一共五进,祠堂就在最后。严羽随着那人一路探查了一番,发现整个宅子里都不过是些普通人,没有发现一名武士。
来到祠堂之后,却见堂中已经或站或坐,挤着好几十人了。当中央便是一名六七十岁的老者,手拄着一根盘龙拐坐在椅上。两边也是数名老头一字儿排开,坐在那老者的左右。
记忆的主人走入堂内,对着那老者恭恭敬敬施了个大礼,然后向旁边的诸位长者一一见礼。
“秀安,这一次你去参加府试,结果如何啊?”见到这记忆主人进来,堂里原本嗡嗡的议论声突然静了下来,那当中的老者开口问道。
“回禀太爷,这次秀安时运不济,仍是没中。”这人低头答道。
“哦,要取文士功名,先有乡试,再有府试,能够中第的千中无一。你这结果倒也正常。”那老者顿了顿拐杖,缓缓说道。
严羽感觉这记忆主人顿时身子一颤,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本来也是我黄家支裔,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不能求取功名,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塾师,也好成家立业,你看如何?”那老者接着说道。不过他口气里淡淡的威压,虽然这番话是以探询的口气问出,却是容不得反对质疑。
果然,这记忆主人身子微微晃了一晃,严羽顿时感觉一股血气从他的胸口处用起来,但是马上又被强行平抑下去。
“多谢太爷为秀安着想,秀安也是如此考虑的。”这人低头答道。
“嗯。”那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一盏茶来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既然如此,你就把文圣的牌位请回墅中,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荷花清理出去吧,啊。”
这记忆主人闻言却是猛然抬头道:“太爷慎言!我所供奉的莲母乃是救世之主,劝人向善……”
“住口!”那老者却一顿拐杖,大声吼道,顿时将那记忆主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你当我不知道,自从你上次府试归来,不知道从哪里鬼迷了心窍,净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还散播些乱力怪神的小册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不知天地纲常,妖言惑众!若是你今日不在祖宗牌位面前发誓,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从此痛改前非,我今日就代表黄家的列祖列宗,将你杖毙于此!”
那记忆主人闻言顿时脸上变色,往后退了两步。
却见身后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已经手持着木板堵在了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
“太爷!”那记忆主人悲愤地喊了一声,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顿时便有两名家丁抓住了他的肩膀,将那人的手臂往后扭去。
“秀安!听太爷的话吧!”旁边站着的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忍不住出声喊道。
“不行!我黄秀安早已指莲为誓,终身信奉莲母,纵死无悔!”那记忆主人拼命挣扎,却被那两人牢牢地摁住,只能面红耳赤地大声喊叫。
“太爷莫要做下错事!唯有信莲母者,方有来世接引!”他奋力呼号,那老者脸上却越发露出愤怒神色。向那群家丁摆了摆手,他们已经一拥而上,将那记忆主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老者在旁边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祖宗牌位前高声说道:“黄家家门不幸,出此孽子。我黄孝安忝为族长,只能将此子处以家法,以正我黄家家风!”
“唯有信莲母……”那记忆主人还要高声喊叫,却不料被谁用一块臭烘烘的抹布塞进口中,顿时连叫也叫不出来。严羽能够感受到那记忆主人的内心越加地悲愤,可是身后,已经有两名家丁挽起了袖子,手中木板高高举起。而这记忆主人不过是一名体弱的书生,眼看就要被杖毙于此。
突然,严羽只觉得此人小腹之中猛地升起一股火热,从小腹处沿着喉管一路向上,刹那间喷涌而出!
那人悲愤之极,竟然口中喷出一团烈焰,顿时将那塞住口的抹布烧成黑灰!
那按住他的家丁也被这突然喷出的火焰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闪躲。只见那记忆主人又是一张口,这一次出口的烈焰里,竟然带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就连严羽也吓了一跳。片刻之后,他突然回味过来:“是火种!火种里藏了一把剑!”
那记忆主人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