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去收拾收拾将那套宅子,说不得什么时日,我便要过去居住。
碧桐低声应道,“是。”
红日高高挂在太初宫天空之上。
姬泽在弘阳殿中处置国事,行到飞仙殿外,守在殿门处的宫人们见了圣驾,连忙恭敬参拜,
“奴婢拜见圣人。”
姬泽点头示意,问道,“郡主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
小宫人柔声禀道,“郡主性子喜静,入宫之后一直在飞仙殿中盘桓。今儿郡主从前旧人进宫,郡主很是高兴,一直在和碧桐姐姐说话。”
姬泽点了点头,“知道了。”
飞仙殿中传来女子活色生香的声音话语。
姬泽目光转柔,举步入殿。见殿中陈设清雅,顾令月在榻上摆弄一座白玉花瓶,绿衣女婢侍立在一旁,捧着花斛,里面捧着各色新鲜花束,伺候顾令月插花。
天光照耀在殿中场景之上,闪耀点点光圈,十分温馨美好。
他掩住袖子,发出“咳”的声音。
顾令月闻声望了过来,见是姬泽,眸子闪了一闪。
姬泽踏步朝着顾令月行来,笑问,“阿顾。”
碧桐瞧着姬泽,神色登时拘谨起来,躬身束手束脚道了个万福,“圣人万福。”
姬泽目光投向碧桐,“既然归来,日后在郡主身边好生服侍郡主。”
碧桐不敢抬头,恭敬应“是。”
顾令月眸光微微闪烁,“圣人国事繁忙,怎么有空到阿顾这儿过来?”
“便是再忙,来探望阿顾片刻的时间也是有的。”姬泽含笑道,打量着宫室,“这太初宫年前经了一场战乱,如今多处简陋,委屈阿顾你了!”
顾令月唇角微翘,“瞧圣人说的,阿顾心愿简单,不过衣食有着,得保安全,就心满意足了。这太初宫宫禁森严,宫人伺候恭谨,较之我从前流落在外头的日子已经是天差地别,我若还有委屈之念,便是太不知足了。”
微风轻轻,扬起殿堂帘幕。顾令月抬头望着姬泽,斟酌片刻,“圣人,此前您在宫门前提起的封赏之事,臣妹能否问问,您作何打算?”
那段北地往事,她一心想要尘封在暗处,再不提及,然而现实总有让人臣服的无奈力量。此事干乎她日后在大周的立足根本。
关于那段旧事,往好处想,她曾经为大周立过功劳:按不好的地方想,她虽平安归来,与叛贼孙氏的姻缘却没有了断,若要较真,可以说是与叛首有着紧密联系。需要大周朝堂为这段事情做一个定论,日后回到长安,权贵女眷交往之间,方好在此定位之上与人往来。
再则,顾令月眸中露出一丝坚毅之色。
说来,当年她虽非主动情愿前往北地,可确确实实受了太多的苦,便自然该当得到应有的回报。
姬泽亦明白顾令月的郑重心态,目光深沉应道,“阿顾!你大义赴北地,于国有功,如今平安归来,朝廷自然该当lùn_gōng封赏。”淡淡一笑,正色道,“这也是朝廷当为之事,世上立功言罪之人不知凡几,朝廷唯功赏过罚,持正行之,方可令天下归心,庶几无忧矣!”
顾令月闻言默然不语,荔枝眸中闪过一丝流光。
世道艰险,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兄长一世无忧。然而前事告知自己终究虚妄,只有依靠自己,立足稳定,方是真正无忧。
而自己虽有着一个郡主名头,实则亲缘仳离,论起来到底有些虚,因此想要着意抓紧封赏之事,为自己积累一些政治资本。
——说句不好听的,日后便纵有一二差池,皇帝及百官念及自己过往赴北地之功,总不可轻易□□。否则便会有刻薄功臣的毁誉之虞。
这番打算可谓切实,只是一切的源头,便是第一步如便是朝堂lùn_gōng行赏。顾令月心头郑重,此刻诚心诚意下拜,
“阿顾初归万事没有头绪,只好询问圣人,还请圣人将此事放在心上。”
姬泽扶着少女的手,“你放心,”郑重承诺道,“你的事情就是朕的事情。这件事情,朕定会办的令你满意。”
忽的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团玉佩,
“对了,朕险些忘了这个东西,如今完璧归赵吧!”
顾令月奇道,“什么?”顺着目光朝着姬泽掌中望过去,见一块形如鸡心的玉佩,躺在姬泽掌心,玉质温润如流水流动,不由失声惊呼,
“竟是这个!”
这块玉佩乃是顾令月旧物,由天下难得的暖玉所制,触手升温,今年初之时在黄河上挡住了叛军大将劈向自己的大刀,救下了自己性命,暖玉佩系线断裂,跌入黄河。
自己一直以为再也找不回来,心中很是遗憾,却没有想到,姬泽此时送来的竟正是自己在黄河落水之时丢失的那块暖玉玉佩,
姬泽淡淡一笑,“小半年前,救援的人从渔民处寻到了这块玉佩的踪迹,只是剖成两半,这块暖玉乃是当年皇祖母赐给你的,意义非凡,朕想着实在可惜,便寻能工巧匠重新打造。朕寻了江千重命他修复此佩,用黄金为托,填补部分上好和阗美玉,雕镂繁复花纹遮住了上面的刀痕。如今瞧着倒也还过的去。前次急着前去接你,没赶得及带上。如今重新将此物还到你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又问道,
“你瞧着可喜欢?”
顾令月道,“喜欢。”她道,抬头熟视姬泽,“九郎您费心了!”
“朕盼着你安好。只为你做这么一点事情,又何足挂齿?”姬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