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旨公公道:“她老人家一向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有一个安稳觉,咱就别打扰了,你便按这懿旨办吧,不过是几个放火想要扰乱视听,以权谋私的奴才!”
索额图点了点头,恭送那传旨公公离开。
他手捧懿旨,转身道:“你们都听见了,这几名奴才,因贪赃事败,聚于一处,商讨如何应付,哪知终发生口角,起了内讧,斗殴起来,李德贵便失手杀了这名女子,而魏长福丧心命狂之下,竟放火想烧了布匹库,以毁灭证据,李德贵脸上身上的伤便是证据,那女子颈上的掐痕也是证据,前几日查出的这布匹库的亏空也是证据,因此,臣领了太皇太后懿旨,将放火烧布匹库的魏长福处以缢首之刑,李德贵么,他被魏长福打得神志不清,等他神志清醒一些,再受刑罚。”
护卫齐齐应了一声,上前提了魏长福,手一提,便闻到了一股尿sao味儿来,有护卫呸了一声,道:“这人有胆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此时却这么没胆,竟是吓得尿湿了裤子。”
有人便呲笑,道:“包衣营的人么,是这样的啦。”
有护卫从背上取了弓来,套在魏长福的脖子上,那细细的弓弦贴在他脖颈之上,死到临头,倒让他清醒了几分,但因嘴里的牙齿已经全都打掉了,只含糊不清地道:“……卫,卫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女人,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有护卫道:“索大人,他好象叫着某个人的名字?要不要审一审?”
索额图听清了他嘴里唤着的人名,暗暗心惊,却道:“你没听太皇太后懿旨么?他是护卫营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后宫……咱们办差,都要替主子着想,决不能让不该传的事传了出去,还不动手。”
那护卫头一缩,道了是声,便转到魏长福的后面,用膝盖抵住了他的背,慢慢地绞着那张弓,弓越转越紧,弓弦勒进了脖子里边,魏长福双眼凸了出来,头一垂,便断了气。
处理完魏长福之后,昏迷着的李德贵被带了下去,那女子的尸首也被抬了下去。
等一切处理干净了,索额图这才向寿清宫而去,向太皇太后负命。
………
“你说此事,当真是那卫珏一手策划?”太皇太后从坐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接过康熙递过来的茶碗。
索额图道:“臣听见那魏长福嘴里唤了一个人名,臣听得清楚,就是那卫珏之名。”
孝庄微微地笑了,就是那茶碗饮了一口,转过头对康熙道:“皇帝,您瞧瞧,倒真让我们找出了一个能对付这些小人的真小人!”
康熙皱了皱眉头:“皇祖母,您当真要这么做?”
孝庄道:“皇帝,大选日子已经定了,这还没开始选呢,朝里朝外便惷惷欲动了,如没有人将这一池子水的水搅混,岂不趁了她们的心去?只有将这一池子的水搅混了,咱们才好从中挑选出一些好的来!”她看了看康熙,见他眉头皱得极紧,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手臂,“皇帝,你的心且放宽些,不管你喜不喜欢,但咱们眼皮子底下,都要放一两个不喜的人!”
康熙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切听皇祖母安排。”
索额图知道那个女子的命运此时便转了,笑嘻嘻地插嘴:“皇上,您不喜她,她对您也不太热衷,你们俩一般的心思,岂不趁心?”
康熙沉了脸,尚未开口,孝庄兴致勃勃:“当真,这倒少见了。”
索额图道:“不错,她见了皇上,倒走得比谁都快。”
孝庄脸沉了下来:“别找一个有别样心思的人才好。”
索额图道:“臣倒打听过,她入宫之前,既没有相好,也没有定过亲,身世倒是清白得很。”
孝庄点了点头:“如此便好,皇帝虽不稀罕她,但也得防着她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来,毕竟,如果她做得好,后宫会有她一席之地的,如果她能在这一场撕杀中活了下来。”
室内的琉璃灯盏撒下来的光打在孝庄的脸上,使她原本慈和的脸颊添了几分清凉,看在索额图的眼里,便只觉遍体生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索额图告辞之后,殿内只剩下孝庄与康熙两人,孝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道:“皇帝,你看这大红袍茶,茶树长在岩缝之间,采摘之时,要精通攀岩的人独自上到岩顶,才能采摘到好茶,而茶树则是单独长于悬崖边上,经历无情风雨,才能长成一棵好茶,皇帝,它能成一棵好茶,这无情二字,才是一棵茶成材的真理啊……”
康熙轻声道:“皇祖母,孙儿明白的。”
孝庄叹道:“要想无情,先别让自己的一颗心陷了下去。”
康熙道:“孙儿不会的。”
孝庄把手递给他,让他将自己扶了起来,道:“不会就好,不会就好,那一位,虽会吹些笛子,但到底只是个罪奴,咱们虽抬举了她,但却不可以把她放在心上,你可明白。”
康熙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毛汗,低声道:“孙儿早就忘了那首笛子吹奏的什么了。”
孝庄看见他那样子,心底略有些柔软,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皇帝,皇祖母会挑个对你知冷知热的人,和你共度一世的,就象民间的恩爱夫妻一样。”
康熙抬起头来:“皇祖母……”
孝庄看着这位自己最喜欢的孙子,眼睛渐渐地湿润,别的不知道,她却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八岁登基,他每晚都无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