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朝箭靶一瞧——
三箭,最前一箭正中红心,其后两枝箭矢则是直接劈开前箭之箭身钉在箭簇之内。
夏竹秋菊面色因激动而绯红,满眼闪烁小星星仰慕的瞧着他,她们虽不懂箭技,但是那飘逸洒脱的身姿已令她们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盖吴两人则是此中高手,心知这种重复射击之下只需手有半分偏差便不会得来这种结果,是以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目中尽是钦佩之意,赞口不绝。
不过若是他们知晓对方是闭目射箭后,不知究竟又作何感想。
“侥幸,侥幸。”秦慎连连作揖,神气内敛间已然再次恢复成那副谦谦君子甚至有点浮夸的模样。
三人再回书房,谈古论今言笑甚欢,俨然已成刎颈之交。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时间在显然是前者的三人纵谈阔论中很快便来到了傍晚。
吴汉看看天色命人备马,三人起身正要出门,却见吴汉又从侧墙取下一柄三尺长剑步上前来递给他。
“这是?”秦慎目带疑惑问道。
吴汉洒然笑道:“文士出行尚且腰悬长剑,我等武人又怎能不予佩戴?!”
秦慎恍悟点头,伸手接过长剑只觉入手沉重,微一打量,只见剑鞘之上有一个设计得极为合理的开口玉扣,暗叹古人智慧真是无穷时再不及细看便将剑斜插束腰用玉扣卡住。
三人出到府门,仆人早将马匹备好,于是翻身上马在十余护卫的跟随下朝翠香楼进发。
行在宽阔的大街,闲聊中秦慎仔细打量四周,发现路人确实大多佩剑,正为这个时代的尚武之风感叹时数个与众不同之人映入眼帘,连忙朝那一指兴奋道:“那就是江湖中人吧?!”
“江湖?”两人循着他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待到看清所指之人,盖延面露不屑道:“那是游侠,却并非什么江……嗯?子毅兄所指江湖是何意?”
额!这个时代还没用江湖来代之某个特定群体?疑惑间解释道:“江湖就是指游离于朝堂而又与普通民间区别开来的一个特定小社会,嗯……直白点说就是类似游侠的社会,他们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却并不理会朝堂法制。”
盖延闻言嗤笑道:“那不就是以武犯禁!”
秦慎面色一红,辩解道:“也并非如此,他们虽快意恩仇,却也有自身无奈,他们以自己的法制为准则而相互约束,并不是简单的以暴制暴,以武犯禁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之举罢了,说起来,子颜兄亦算江湖中人,相信对此应该也有些许感触吧。”
说完目露心向神往之色道:“其实,小弟便很是向往那种快意恩仇的生活。”
后世可是人人都有一个江湖梦呢!谁不想那种快意恩仇,红尘作伴的潇洒惬意生活?!如果我在这里闯荡江湖的话……
就在他美梦才刚刚做起,却听盖延不以为然道:“以武犯禁之所在,又有何可向往之处。”
秦慎为之一顿,无奈中力争道:“以武犯禁不过少数罢了,巨卿兄亦称他们为游侠,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如郭靖……咳,就如战国先秦以及当今,不也有诸多游侠为国而战?”
盖延反驳道:“若是一人为国便众人犯禁无错,那天下百姓皆为国纳税,一人犯错岂非无罪?”
面对他的诡辩秦慎无语之极,恼怒间暗道我不过是要解释后世的江湖含义而已,怎么反而争辩起来,而后世之江湖确实也有着不可辨驳的缺点,对方刚好钻进胡同抓住这一点,再争辩又有何益?
心念所到也不再与他争执,退让着淡淡道:“这不过是我对江湖的理解,真正的江湖意指天下五湖四海,就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更多的是指一种无奈吧。”
言罢思及自身各种遭遇,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盖延却已钻了进去难以自拔,非要辩出个好歹不可,是以毫不相让的针锋相对道:“我也有无奈,我对当今庙堂极为不满,难道我便要提剑……”
秦慎闻言顿时也是怒了,正要开口反驳——
“停停停!”吴汉连忙打断道,睨了他俩一眼,“又不是多大之事,瞧你们这争执。”
两人互瞪一眼,皆不服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吴汉自顾自的垂首反复品味几遍,啧啧叹道:“配上子毅兄的意有所指,庄子这句话似乎更有意境。”
说着打量一眼仍如斗鸡般的两人,笑着开解道:“巨卿兄身处江湖之远,并无切身体会,是以对江湖之事耿耿于怀在所难免,而子毅兄虽身处庙堂,心却在江湖,故而对江湖不免诸多维护,然则江湖为何存在而又究竟如何,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两位何不各让一步,皆大欢喜。”
秦慎见他都差点说出存在即是合理,心惊中拱手道:“谨受教。”
盖延亦是面色缓和下来,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再无隔阂。
见他俩终于冰释前嫌,吴汉舒了口气的同时看着秦慎笑道:“子毅兄每每用词精炼而含义深刻,便如今日书房之内,用词亦是如此刻般简洁而令人回味无穷,真是教我受益良多。江湖,江湖……”
又低念了几遍,洒然一笑道:“说起来,我俩还是同道中人。”
言罢哈哈大笑赶马而去,心中竟是畅快之极。
两人看着他超然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秦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