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背影。
封西云背朝陆沅君,伏下身来。
“我背你上山去。”
陆沅君一愣,连连摇头摆手:“那哪儿行,别了别了。”
一旁茶摊的摊主跟着放下手中的茶壶,跟着起哄。
“去吧,金顶寺的姻缘签可准了!今儿又是七夕节,不上山求个签太可惜了!”
“不去不吉利。”
封西云没有起身,兴许今天扭了脚,就是佛祖在怪罪陆沅君没有一归国便来还愿。
“我不信这个。”
陆沅君坐在凳子上不动如山。
封西云扭过头,目光里满是探寻。他倒是听说过,留洋的学生会改信别的宗教。
陆沅君立刻明白了封西云眼神的含义:“我什么都不信。”
若这世上真的有神,神可就太残忍了。
封西云转回头,没有起身,仍旧蹲在地上。老实说,他还挺想去求姻缘签的。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封西云蹲在地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过来过往的人都朝他俩看。有过分热心肠的大娘,还会停下来劝她。
“小两口这是干什么呀,闺女你别生气了。”
陆沅君败下阵来,朝着封西云的后背抱了上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后背上传来温热,陆沅君比他预想的要重一些。
“抓好。”
嘱咐了这一句后,封西云从地上慢慢起来,背着陆沅君沿着山路向上走去。
换了几十年前,男女之间就算是成了亲也不能这样,当着外人的面甚至是连手都不能拉的。可如今封西云背着陆沅君,山路上一起来进香的,至多就是多瞧他们一眼,没人会说闲话的。
因着南春坊里,洋人男女搂着亲嘴儿的都多了去。
封西云虽说是个少帅,毕竟也要带兵打仗,与他的兵一起出生入死。并不是坐在汽车里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就能行的。
他也常和手底下的兵一起,身上绑着沉重的沙袋,一走就是几十里。
如今背着陆沅君上山进香,根本算不得什么。
封西云走起来脚步轻快,脸不红气不喘,碰见个新鲜的,还要扭过头来给陆沅君说道说道。
从金顶寺的日出,说到了金顶寺的日落。从寺庙的红墙,又说到了沙弥的僧袍。封西云一个外地人,竟然对运城的寺庙了如指掌。
他一手向后背去搂着陆沅君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另一手遥遥的指向远处的寺庙红墙。
“里头有个塔,塔外墙上大大小小的彩绘佛龛,很有趣。”
封西云叨叨个不停,似有说不完的话,陆沅君一路上只长了耳朵,就没有回应过。
直走到了晌午,日头当空挂着,给封西云晒了一脑门儿薄汗出来,两人才总算是来到了寺门前。
封西云把陆沅君从背上放下,扶着她往里头走。
陆沅君纳闷儿,咱俩不是都说好了么?我做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你拿了运城就好,还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她也问过母亲,陆司令对封西云的恩并不重啊。
求个鬼的姻缘签。
虽说被封西云搀着进了禅院里头,陆沅君就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哪儿人少她就拽着封西云拐弯。
金顶寺的香火旺盛,腰缠万贯的信徒们更是不在少数。寺里头风光极好,假山的石缝里长出各色的山花来,颇有几分南地园林的意思。
院内还栽种了许多松柏,郁郁葱葱好看的很。
找了处石凳,封西云搀着陆沅君坐下,扭伤以后最好不要多走。
“我……”
封西云坐在了陆沅君对面,觉得很委屈。自己模样好,家世好,待人接物也好,为什么陆小姐就不肯给一个青眼呢。
“我不会勉强你的。”
陆沅君抬起头,不由得想笑,这封少帅跟报纸上说的可太不一样了。就是埋首于学术的教授们,恐怕也找不出比他更单纯的。
可惜。
如果封西云不是争名逐利之人,或许陆沅君可以跟他花前月下谈谈风月。但封西云这身衣裳,就叫陆沅君起了后退的心思。
四目相对,彼此琢磨着对方的想法,没猜出什么,就有人来打断了他们。
“陆先生!”
少年的声音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跟着传来,黄汀鹭小跑着从外头追了进来。
黄汀鹭气喘吁吁的停下,双手搭在膝头。
“陆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刚问出口,黄汀鹭瞧见了一旁的封西云,想到今天的日子,闭上了嘴。
陆沅君多半是来和这个男人一起求姻缘签的。
“你不在学校里带着,来这儿干什么?”
陆沅君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姑娘啊。不久前黄汀鹭还想着出家呢,怎的今儿七夕节就春心萌动了?
黄汀鹭摇摇头。
“住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