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林迤手,便让林迤去苏简的书房。
苏简今日一身青衫,见了林迤,亦问了句如何。林迤回一句,还好。便开始今日的课程。除了上次马车之上,苏简几乎从不过问林迤的任何私事,自然林迤也乐得清闲。
待得下午时,卫楠前来学琴。琴声伴随苏简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讲解,委实风雅。林迤忙里偷闲时如此安慰自己,苏简讲解累了稍作休息,林迤便提笔练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左。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不知何时,苏简伫立林迤身后,将林迤不知不觉写出的句子缓缓吟诵出。
林迤只感觉脸上一红,蒹葭是语文课本上的经典古诗词,诗经里写淑女之爱的经典篇章,她脸红的原因是写的时候心中所想,俱是昨夜所收书信,本也无所谓,只是被人念出来,仿佛心底最隐秘的想法被人窥破,当真……
“错了一个字。”苏简清俊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指出错漏之处。
这一段正确是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只是,林迤觉得倘若真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这路不是艰难漫长了,而是根本走不通。左者,意见相左的左,有不正、偏差之意。
她长长叹口气,又不是非得撞南墙不回才能绝了念头,罢了罢了。
午时吃饭,与卫楠相见。趁苏老爷子老夫人还未来,卫楠自袖底拿出厚厚一叠信纸:“大哥昨日来信了,信中所说甚多,你若想知,问我呀。”
林迤撇撇嘴,懒得搭理。这小姑娘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卫桁给你写信写再多关我什么事,他就算不记得流花巷还有个小妹,没有寄信,也与卫楠无关吧。何况,卫桁还真寄了,只是厚度不能比罢了。林迤心中有鬼,几乎怀疑卫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连她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对这位雪中送炭的兄长有多依恋。或许,卫楠只是占有欲比较强,堪堪发现这位兄长忽然又多了挂心的人,嫉妒使然。
然而……还真的是有点不舒服,昨夜还觉得自己回音寥寥几句话,比之卫桁一整页少了好多。今日一看卫楠厚厚一叠,卫桁难道是话唠么?写那么多,难道还将日常琐碎都写了进去?亏得回信没多写,林迤傲娇的属性上来了。
饭后,惯例苏老爷子是要问林迤一些课业上的问题,看林迤的学习进度,进而调整下午的课程。待得苏老爷子问完,林迤提及文俊的情况。
“老师,弟子不知道这位文公子究竟品性如何,只听闻师兄说还未作恶。”林迤斟酌言语,“弟子前几日听师兄也提起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文公子出生权贵世家,身边俱是些纨绔子弟,只怕此刻还未作恶,日后却也保不齐……”
苏老爷子眯着眼,此刻蓦然睁开,浑浊的眼中射出一股精光,令林迤只感觉心下一凉。
“接着说。”苏老爷子只看了一眼,便有懒懒闭上养神。
“弟子的意思是……老师辈分高,是文坛前辈,老师若是办个书院,以条例约束之,以圣人之言影响之,哪怕只是一人,得以不走上邪门歪路,也是……”林迤忽然词穷,又觉得此事颇为荒唐,声音渐低。
苏简冷冷道:“外祖父年岁已大,精神不济,而办书院千头万绪,哪里是一言一语便能轻松成事的。”
林迤站起身来,先对苏简一礼:“师兄说的是,是师妹考虑不周了。只是我所提书院一事,并非事事需老师亲自过问。师兄天纵奇才,不能下场科考,心中抱负难以实现,可是办书院却可让师兄将抱负在平日授课时说与学生听,但凡有一个学生日后为师兄完成,师兄的抱负也相当于间接完成了。”
“说到底,你是为了文俊才想了书院这个法子吧。”苏简一语道破林迤心中所想。
林迤并不想隐瞒,腼腆一笑:“师兄目光如炬,师妹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师兄。这文俊身世背景都不可小觑,偏偏又死缠烂打,老师再怎么拒绝他就是不当回事。之前缠着师兄,如今缠着我……委实……”
苏简冷哼一声,却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纨绔子弟也是毫无办法,得罪不能得罪狠了,话稍软便黏了上来。当真麻烦。
“老师,弟子今日只是突发奇想,还望老师见谅。”林迤对着苏老爷子深深一揖。
苏老爷子一生收徒寥寥无几,此刻回想竟觉得惆怅不已。
“此事,你们师兄妹先商议着吧,商议好了再来回我。”苏老爷子端起茶来。
林迤苏简二人躬身退出了苏老爷子的书房,回到苏简自己的书房内。
苏简为人寡言少语,此刻冷冷看着林迤,显然要林迤说出更多设想。
林迤忙给自己倒了被茶,喝了两口后才道:“师兄,想拜入老师门下的人自然很多,但是自然有真心求学,日后要下场科考入官场的,但是自然也有像文俊这种只是进来转悠一圈,镀层金的。办书院不过是令二者都有去处,要认真求学的,以老师的文名,难道还延请不到名师吗?根本不必老师亲自授课。就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