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在寂静的清晨里,鸟儿啁啾了一声便落在白梅树枝上。
屋内,颜落坐在妆奁前,水玉拿着梳子给她梳发髻,在快要大功告成时,颜落将早就捏在手里的银步摇递给水玉:“呐。”
水玉接过,将这支带有两串铃铛的银步摇斜插在颜落右侧的团子发髻上。
颜落跳下凳,在屋子里转了一小圈,她着一身浅雪青的罗裙,腰间系着的腰带上绣有大小完全一致的珍珠。
从这头跑到那头,颜落感觉这衣裳轻得都快飘起来了,她跑回来站定:“水玉,水玉,好看?”
水玉从上到下赏了赏,怎么看都可爱极了,这衣裳。
“好看。”
颜落高兴地用大大的袖子蹭了蹭脸,提起裙子要去院外找小八玩,结果刚一转身,因衣裙长了一些,她踩着了裙摆,前仰,脸重重磕在了门槛上。
“落儿小姐!”
水玉一惊,刚要上前,颜落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心疼地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再回头,一道门槛印横在小脸上,她摸了摸鼻子,嘻嘻一笑:“没,没。”
倘若王爷这时候回府,那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院落内,小八趴着,晒太阳,晃尾巴,百无聊赖之时瞧见颜落从屋内出来,先是伸了伸懒腰,后蹦跶到了颜落跟前转了个圈,高兴地很。颜落也挺高兴的,叫着小八的名字又向前迈了一步,忽觉得脚下软软的,还没来得急反应,只听小八一声哀嚎后跳着远离颜落。
它的尾巴,疼。
水玉收拾好案桌,回身,那个先前进来添香的小霜因岔神不慎将灰烬撒了些出来。
小霜回过神,低头瞧瞧,吐了吐舌头,等瞟见从里屋走出来的水玉时,她面上一红,连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灰烬扫入木盒中。
在上京,多数女孩到了及笄之年便会寻户好人家成婚,像小霜这样已过了十八年岁的姑娘,整天待在王府里难免有些寂落,如果有桩好的婚事也求之不得,总不能一生都窝在王府内罢。
迈步出屋,颜落正在连连向着小八赔礼道歉,胡语中夹杂着中原话,小八不明白,但瞧小丫头一脸诚恳,也是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李夜秋一向是辰时入宫,未时才会回来,而以往水玉都会在身旁陪着,只不过,自从颜落随王爷进了府,他倒是成了嬷嬷一样的存在。
把颜落搁在府里,李夜秋不大放心,虽说府里有石伯看着,但石伯总归是一把年纪,怕是顾得了这个,便没有余力再去顾着其它,所以,水玉的职责从万事王爷优先变成了现在万事颜落优先。
起了,给梳妆,饿了,给喂饭,困了,送回软榻上睡一觉,他可谓是尽心尽职。
于是,小半月下来,颜落开始对他有了些依赖,李夜秋不在府,颜落除了整天同小八满院子玩耍,最多的便是在水玉跟前“水玉,水玉”唤着。
水玉,水玉,鸟。
水玉偏头朝着树枝上的小鸟浅浅一笑。
水玉,水玉,吃。
水玉接过颜落递来的点心,这色泽,这味道,猛地起身,入屋,掀开底层被褥,果不其然,她这是要准备存粮过冬吗?
“水玉,水玉。”
水玉捧着存粮要拿去后院丢掉,听见声音边走边回头,可等了好一会,颜落最后只是歪了歪小脑袋:“没,没。”
水玉叹,一个扭头,人直直撞在了柱子上。
石桌边,凉凉清风吹过,水玉揉着额头,看向颜落,她坐着,不出声。方才水玉进屋她就知道一定会被发现的。点心每天都有吃,可多了,李夜秋每回都让丫鬟撤了,丢了,颜落舍不得,于是就在被褥里藏了些,她想这样做应当是不对的,所以现下才端端正正坐着连声都不出。
她垂着眸子,细长的睫毛在风中颤了颤,小脸上的那道门槛印还未完全消退,水玉又小小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可颜落也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语,只好作罢。
午时,颜落吃了饭便爬上小软榻睡个午觉,等一觉醒来天空已然飘着薄暮。
揉揉眼睛她打算起身,软榻边有人动了动:“还痛不痛?”
有手碰了碰鼻梁处,颜落“咯咯”笑,小手一伸搂住来人的脖子:“夫君。”
冬日里,李夜秋莫名有些如春风拂面,心荡漾。
他揽腰将颜落抱坐在自个腿上,斜倚着软榻边用手轻揉颜落的鼻梁,也不知道这一磕有没有伤到骨头里,轻按了按,问道:“痛吗?”
颜落摇了摇头,发髻上那支晶莹辉耀的银步摇轻轻晃动着,而垂挂着的银铃也在互相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声响,良久,她向着李夜秋凑近:“夫君每天都要去那个皇宫吗?”她还没能理解透上京是什么京,现在又多了皇宫的宫,是不是同南诏王宫一样的宫呢?
小丫头的脸凑很近,李夜秋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她,眼窝很深,长长的睫毛,精致的小脸圆嘟嘟的,忍不住伸手轻捏了捏:“是。”
颜落对皇宫有许多遐想,会不会像南诏王宫一样?听说王宫里住了好些人,比城内的人还要多,所以顶是很大,可到底有多大呢?那皇宫是不是也很大?她想了许多,等小脑袋快要装不下了,扯了扯李夜秋的袖子:“皇宫好吗?”
李夜秋眉一挑,说了句心里话:“不好。”
“不好?可你每天都会去。”颜落不太明白,于是自我理解:“那你是不是跟阿德一样是去赚银子?”
李夜秋拧了拧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