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街上的众人看见她,都吃了一惊,纷纷跑出店门围过来问:“荣老板,你身体好了?”
不是都买棺材回去,准备下葬了吗?
荣三鲤笑得落落大方,点点头说:
“是呀,多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心,我已经康复了。”
众人围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只见她整个人清清爽爽,没有半点将死的样子,不由得感慨那位大夫真是神医,这样都能救得回来。
荣三鲤跟他们闲聊几句后走进一家店铺,买了几只大皮箱,还托人帮她打听汽油的价格。
接着她回了酒楼,没过多久顾小楼就提着浆糊桶出来,在门上贴了一张告示——
锦鲤楼自今日起停止营业,酒楼已转让。
这下永乐街上沸腾了,酒楼已经算是街上生意最好的店,每天赚那么多钱,谁会平白无故关门,难道她准备关掉酒楼追随督军去平州?
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企图涌进楼内询问荣三鲤具体原因。然而她已经去了后面的院子收拾行李,迎接他们的只有桌椅堆积在角落里的空旷大堂。
看这架势,是真要走了。
举家搬迁毕竟需要时间,用了差不多一周的功夫他们才把东西清点完毕,只等第二天家具店老板过来拉走家具,下任租客来收房,就可以驾车出城去往千里之外的昌州了。
黄老头夫妇已经寻觅好粉皮摊的新位置,在菜市场旁边,每月只需交一块大洋的租子,就能天天在那儿摆摊。
摆摊少不了风吹日晒,生意还不稳定,当然不如在锦鲤楼做事舒服。但是他们生在锦州长在锦州,不可能随他们千里迢迢去昌州,所以即便黄老头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把摊子搬了过去。
黄旭初想跟他们一起走的,趁着还有假期去昌州看看,但是被黄老头态度强硬地阻止了,一定要他留在家里,等开学才能离开。
他不赞同父母的一些观念,但是孝心不曾消失过,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就没有争辩,答应留下。
这天晚上,他们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各自回到房间睡下,准备第二天就各奔东西。
荣三鲤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由于已经快到秋天,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得屋内不像白天那么炎热,半夜里甚至还需要盖一条薄被,是最舒适的温度,让人得以集中注意力思考。
小泉次郎是回去了,可霍初霄在哪儿呢?
自己这一走,与他恐怕是彻底断了缘分,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她想起他万年不变的衣服和干净的手指,永远散发着淡淡香皂味的短发,还有比许多女人都长的睫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她准备好好睡一觉,这样明天才有精力赶路。
谁知睡意刚涌入脑中,窗玻璃就被敲击了一下,听声音像是小石子。
荣三鲤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没有异常,便放松警惕继续睡觉。
过了不到一分钟,窗户再次被人敲响。
她揉着头发坐起身,冲着窗外喊:“小白,管管你的猴子。”
小白的房间里传来回答,“小鬼在我房间跟我玩呢。”
小鬼在他房间?那窗户是怎么回事?还有谁那么无聊?
她百思不得解,困惑地下了地,随手抄起手电筒走过去,想看看究竟。
推开窗户,外面是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青石板地面反射着银白的月色,煞是冷清。
她用手电筒往外照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之物,准备关窗时,一道白光晃晃悠悠地从头顶飘落。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手中竟然落了张纸,看起来像从锦鲤楼账本上撕下来的,纸上赫然写着——我是霍初霄。
这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的确是他的亲笔。
霍初霄回来了?
荣三鲤左看右看,最后瞥见屋顶上飘着一片衣角,意识到他在上面,推开窗户就要跳上去。
霍初霄低声制止。
“你先回答我,愿不愿意见我。”
荣三鲤无语道:“当然愿意见。”
“那你往后退退。”
她依言照做,好奇他为何半夜来访,又为什么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定睛看着前方,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到了屋里。
霍初霄敏捷得像只猫,以一种难度极高的姿势从窗外滑进来,双脚一落地立刻回身关窗。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关在院中的傻虎未被惊动,依然安稳的睡着觉。
等他站稳后,荣三鲤借着月光打量了他几眼,捂着嘴猛抽一口气。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