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锦年知道秦烈早已获知她的下落了,一国之君,要找一个女子,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那天,她在溪边洗衣服,一不小心让水流把衣服给冲走了。她连忙下水去追衣服,结果踩到了溪边的青苔,脚下一滑,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溪边坚硬的石头,却发觉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而是摔入了一个柔软、宽厚的怀抱里,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她并未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而是任由他拦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近三百天来,她第一次对他开口道:“是不是如果我不是要摔倒了,你就会一直不出来?”
扶着她的人很老实地答:“是。”
锦年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她转身去端起装衣服的木盆起身时,脚下一吃痛,她轻哼了一声,再次向一边倒去。
秦烈立刻上前再次扶住她,眼里满是担忧。
锦年的手腕被秦烈的大手握住,让她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他,刚好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交,竟是相对无言。
二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对视了一会,然后秦烈先挪开目光,很自然地背对着她蹲在她前面。
锦年红着脸抿了抿嘴,没有逞强,默契地贴到了他的背上。
秦烈背着锦年一步一步地走着,步伐稳健。他的背很宽阔厚实,让人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锦年则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安定。
背人与被背的,明明都是第一次,却好像是很熟悉的动作一样,默契十足,没有丝毫别扭。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和谐,二人都暗暗地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回到家中,秦柔见秦烈背着锦年回来,有些惊讶,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锦年只是在河边扭伤了脚,她先是暧昧地看着二人笑了笑,然后对秦烈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之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烈将锦年放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帮她脱去鞋袜。
扭伤的脚踝出已经肿起来了,秦烈又找了块毛巾蘸着凉水帮她冷敷。明明是第一次做的动作,却感觉如此熟悉。
她看着秦烈,他正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脚,她看着他侧脸的刚毅线条,精致的五官,那经常出现在梦里的人现在就在眼前,让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脸上也热热的。
“疼吗?”秦烈忽然问。
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住刚刚的失神,有些慌乱地说:“不,不疼。”
秦烈抬起头,心疼地看了看她,又道:“明天在床上休息一天,不要走动,应该就没事了。”
“嗯。”锦年点点头,一丝甜甜的感觉从心里冒了出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秦烈,然后再一次对上他的视线。
又一次视线相交,二人都陷入了对方的眼眸之中,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说话。若不是被念之的哭声打断,他们还不知要对视多久。
锦年刚要起身去看念之,就被秦烈制止了,他站起身说了句:“我来吧。”便走进了里屋,抱起了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念之。
不知道念之是不是感觉到了抱着他的是他的父亲,秦烈一抱他,他便立刻止住了哭声,睁着大眼睛看着秦烈,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还发出“各各”的笑声。
锦年看到秦烈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天真笑颜,他正做着幼稚的表情,乐呵呵地逗弄小念之,然后跟着念之一起傻笑。这曾在她脑海中勾勒过无数次的一幕,让她莫名感慨。
只可惜,她尉迟锦年还没有感性到可以因此时的心动而忘记曾经的那些疼痛。
为了不再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她正了正神色,平静地对秦烈道:“小柔跟你说了吧?”
秦烈此时正跟念之玩得开心,并未在意锦年的话,只是“嗯?”了一声。
锦年停了一下,鼓足勇气沉声道:“念之满周岁的时候,我会把他送回宫。”
这话让秦烈一顿,逗弄念之的手僵在空中,他倏地抬起头,圆睁双目凝眸望着锦年。
秦烈的眼神让锦年心中一紧,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立刻转开视线,冷声道:“如果你能照顾好他,现在带走也行。”
秦烈仍旧愣着,锦年那冷冰冰的语气和淡然的眼神,刺得他的心一阵阵的疼。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此时是应该挽回,还是忏悔。他曾经那样伤了锦年的心,他知道,不管锦年现在心中还有没有他,她都不会,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了。
怀中的念之正抓着他的一缕头发“咿咿唔唔”地叫着,念之的娘亲就在几尺开外站着,他最爱的人都在这里,为何不能完完全全拥有他们?
秦烈满心不甘,握紧拳头,几乎想要用强将锦年和念之绑回宫去。但看着锦年那比常人略微苍白的脸,他立即将这个念头压下,在心中对自己说:不能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