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闻言放心了许多,心里也终于开始盘算起启程的事了——原只是来这古寺避雨而已,结果却是一波三折,她们着实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候。如今信州已是近在眼前,她实在不想继续拖延了,既然林赟伤势好转,那么这时候上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就在夏晗思忖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林赟却先一步说道:“我的伤已经没关系了,我们也在这寺里耽误了许久。今日天色还早,如果此刻收拾启程,应该是能赶在天黑前进入信州的。”
夏晗闻言抬眸瞥了林赟一眼。或许是因为这一场舍身相救,两人的关系无形间还是拉近了许多,所以这一回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去信州?”
林赟闻言倒是不慌,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不是你急着想去信州的吗?”
这话倒也没毛病,因为从一开始提出远行,提出要去信州的就是夏晗。可夏晗也不瞎,林赟在夏府以及在路上的种种反应她都看在了眼里,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因此听了在话,她便定定的望了林赟两眼,那目光颇有些讳莫如深。
林赟略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半:“我想去信州见几个人。”
夏晗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能得到回答已经是林赟坦诚,寻根究底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两人岔开话题又说了几句,夏晗便离开了客舍,去吩咐众人准备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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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距离信州其实不过百余里,快马加鞭小半日便能到。马车走得要慢些,载了伤患的马车走得更慢些,但不紧不慢走上一日也是能到的。
傍晚时分,林赟倚在车窗边掀开了车帘,略一抬眸便看见了那座笼罩在夕阳余晖下的高大城池。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当日与人相约游猎,策马出城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谁知转眼世事变幻,她不仅迟了半年才回来,再看到这座城楼时她甚至都已经不再是她了!
她就这样回来了,可谁还能认出她是当日策马张扬的林家大小姐呢?!
林赟痴痴地望着远方的城楼,熟悉的场景让她心绪起伏,思绪百转间又想起了父母家人,只怕再见不相识,于是心生惶恐,不知归处。
信州真正的近在眼前了,失神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自然不止林赟一个人——夏晗已经沉默了一路了,而随着马车距离信州越来越近,她忽然间生出了许多茫然。
来信州是她的坚持,她一路急切,可真的走到了这里,她忽然又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即便再如何的不愿承认,她心中的那人都已经沉眠地底了。她来这一趟做什么呢?是看看她的墓修得如何?还是来假惺惺敬上一杯酒?更或者,鼓足勇气,将曾经不敢出口的深情吐露?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都说人死如灯灭,她去看她,她也不会知晓。她将自己的真心吐露,她亦不会听到。她们已是y-in阳两隔,她此去能见到的也不过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沉浸在各自思绪的两人自顾走神,车厢内一片静谧,只余马车行走时发出的辚辚声。直到外面赶车的车夫忽然开口:“小姐,姑爷,信州到了,咱们要进城了。”
一句话,同时惊醒了两个人,各自回神后脸上都不经意露出了怅惘。
夏晗定了定神,心底骤然生起的哀戚让她不想多言,于是只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车夫没再说什么,驾驶着马车缓缓前行,而后排在了入城队伍的最后方。等着入城的人似乎不少,周围的环境陡然嘈杂了起来,车厢内沉郁的气氛也被这嘈杂打破了。
林赟先一步收拾好了心情,虽然她经历奇异也多有忧虑,可事情总归不是无解。她从惆怅中回神,很快意识到马车内气氛不好,于是主动寻了话题问道:“进城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夏晗低垂着眉眼,情绪依旧不怎么高,淡淡答道:“去做我该做的事。”
林赟闻言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她有些悻悻的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然而马车入城实在是太慢了,她看着车外黑压压一片脑袋,到底是觉得无趣。于是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问夏晗道:“当初你说是来信州看望故人的,你那故人是谁,现在能说了吗?”
说到这个林赟是真的好奇,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夏晗在信州除了她还有什么故人。更何况她还记得当初夏晗提起这事时黯然神伤的模样,这让她别有猜测,同时心里莫名还有一点小小的介怀。
夏晗却又被她一句话带回了之前的伤感中,心情沉重不欲多言,便只是摇头。
话题于是又被聊死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聊起来,于是连林赟也被带得没了说话的yù_wàng。她终于不再打扰夏晗,再次将目光移向了车窗外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等了一会儿,马车前移的速度却跟蜗牛一样慢,林赟望了一眼并不算远的城门,总觉得还要等上很久很久。然而马车内的同伴不跟她说话,她也觉得无趣极了,恰见车外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经过,于是便出声将人叫住了:“这位兄台,可否问一下,前面是怎么回事,今日进城的速度怎么这般慢?”
那书生就站在马车旁,闻言抬头看了过来,见少年清隽乖巧的模样,便也好心答了一句:“小兄弟是从外地来的吧?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