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长孙跑到孟非离那厢时,脸上红晕基本已经褪掉了,还有些许可疑的痕迹在娇嫩嫩的脸蛋上,表情,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少年老成模样。
而后,就听皇长孙一脸严谨的对孟非离言道:“孟总管,再过些时辰,宫里就要落钥了,不能再多加的耽搁了。撄”
还没想到让云朵收回成命的说辞的孟非离,也是无奈了,今晚皇上可是吩咐过的,要让皇长孙近些日子呆在宫里头陪他老人家,这要是回去晚了,送不得皇长孙进宫,他可就要吃皇上的瓜落了。
皇上那可是比自家太子爷还得罪不起的主儿,他当然不敢造次。
何况,他家太子爷现在还在宫里头和皇上皇后打擂台呢,他这个奴才也是一心挂两头,也担心着自己主子现在是个什么结果偿。
于是,在左右权衡,思前想后,孟非离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只能哀怨的远远瞅了云朵一眼,强撑笑言的与薄久夜客套了几句,就带着皇长孙败兴而归了。
对于孟非离的哀怨,云朵只当没瞧见,心里只在为自己儿子居然真这么通晓自己的心思而愉悦着。
这贵客都走了,薄家那些跪了这好大一会儿都没让起来的薄家人,一个个都在奴才的搀扶下,面色难看的抖索着双腿起了身。
这些人,自然不会给云朵半点好脸子看,只觉得今儿个晚上带来的任何不快和灾难,都是云朵这个扫把星,还有凤眠那个小扫把星带来的。
不过,刚才孟非离带来太子的那些举动,也足以十分的证明,云朵在太子那儿份量。
太子即便再怎么无能,他们再怎么在私底下非议太子,但是明面上,还是不敢逆其逆鳞。
于是,他们能做的,也不过只是瞪云朵几眼,冷哼几句,便纷纷气呼呼的走了,回他们该回去的自家府邸。
这还真是打不着狐狸,反倒自个儿惹了一身騒。
瞧着这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薄家主家与旁枝的薄家人,云朵只觉得今晚这一出真是无聊又滑稽的可笑。
她今天才刚回来,他们就开始闹妖,这还真是非跟她作对不可的架势。
方莹带着新买的那几个丫头,到了云朵身边,细致小心的将云朵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方莹目光朝云朵的背上扫了一眼,“四小姐,可觉得哪里不痛快?”
“我哪里不痛快,你会不知?”云朵似笑非笑的斜睨方莹一眼,目光继而又落到离开的薄家那些人,“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方莹什么都没说,眼神安静的看着踱步而来的薄久夜。
云朵也瞧见薄久夜过来了,但她权当没瞧见,只偏过头,凑在方莹耳边,无声的轻笑,“我要你解了我身上的十香软筋散,做得到,我便赏你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薄久夜的小秘密,何如?”
方莹闻言,挑眉回眸看她,定定看了少顷,向来不苟言笑的方莹,嘴角竟勾起了一丝弧度,“一言为定。”
两人之间的对话,身边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墨画和梓棋都能听得见,但两个小丫头都垂着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薄久夜很快走到了近前,但,保持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就站住了脚。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朵泛着苍白的脸,眉目染上了些阴霾,“可有哪里不适?大哥这就遣了郎中到你那儿去,给好好瞧瞧。”
“皮肉上的不舒服,都比不过心里头的不舒服,长兄应当明白这个中的滋味吧?”云朵从方莹耳畔回过头,眼神冷淡而疏离的迎视薄久夜看过来的关切目光,表情是在薄久夜面前,前所未有的冷冽,“如果这两杖打在了眠儿身上,薄久夜你可信,我一定会把刚才薄家的那群杂碎,全都给杀了。”
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称呼长兄,而是直呼其名讳。
薄久夜定定看了她几秒,薄唇抿紧,“我信。”
“薄久夜,我是不是太高看你了,你竟然,让我这么失望。”冷冷收回视线,云朵不耐的对方莹三人道:“回随云院。”
今晚这种事,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但就是被人有机可趁,拿来大做文章,非要对凤眠一个不过四岁的黄口小儿下手。
但是,她相信薄久夜是有那个本事可以避免,也有那个本事保住凤眠。
可薄久夜呢?
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做。
不,不是他不做,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顾忌到凤眠。
说白了,他薄久夜要么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把自己在薄家的地位看的太唯我独尊了,还以为薄家再没人敢与他作对。
要么,他薄久夜根本就从来没有重视凤眠,什么寵爱这个儿子,那不过都是假象。
也是,她和本尊都太特么天真了,还以为薄久夜不爱她,但一定很爱这个儿子,毕竟,他从来都那么疼爱,那么呵护着凤眠。
没想到事到临头,她才算真的看清了他薄久夜,那所谓的父子之情。
薄久夜眼睁睁看着云朵头也不回的冷漠离去,什么都没说,但眸色很沉,脸色很青,唇抿的很紧,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我真是有些好奇,比起被自己听话的狗反咬了一口,与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出失望的滋味,到底哪一个更让人,感到不痛快呢?”一棵庇荫的树后,容若公子从暗处摇着折扇走出,来到了薄久夜的身侧,言笑晏晏的与薄久夜一道,望着云朵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