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到了阴雨天就更是疼得厉害了。
他每次疼的时候就会躲进自己的书房里,我的房间就在他书房的边上,这幢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好,所以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总是不可避免地飘进我耳里,如同一把铁钻,直钻进我的心脏里去。他只要叫上一声,我就啃一次指甲,十根手指到现在也是秃秃的,难看得紧。
他这样翻来覆去的痛苦也让我难受,我想去看看他,想帮他揉揉腿,想让他不那么痛。可我胆小,严仲在涉及到他腿的问题上时的态度总是让人发怵,上次方姨看不过去说了两句,他把家里的碗碟全砸了,上上次宋秋贤劝他,也挨了他的好几下拐杖。
今天不巧又是一个下雨天,本来阳光还好得很的,现下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叠起了层层颜色灰暗的云层,一下子暗了下来,淅淅索索地落起雨来。方姨已经回家了,还有衣服晒在外头,我只好连忙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丢进草丛毁尸灭迹,去阳台那儿叉了衣服往回收。
正当我把全部衣服搬进了室内,先生回来了,估计他一定腿疼得厉害,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脸色白到甚至有些发青。进屋后先生的拐杖更是甩得飞快,几乎刚一落地,那接触地面的杖尾就又被抬起送往下一个支撑点。他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好,我丢下手里刚收好的衣服,小跑过去想要搀他,却被他一胳膊推开了。
“走开!”先生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进了书房,他原本想把门狠狠地甩上的,可惜他此时气力不足,那门颇有气势地冲到门框附近时就偃旗息鼓了,只“嘎吱嘎吱”地活动到那突出的锁舌轻轻碰在门框上。
我从未完全合上的门缝里瞧见他终于脱力地摔进书房的靠椅里,那根拐杖也随之落地,又滚了几圈撞上了书架才停下。
我看他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可入夜了,我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的时候,严仲的声音又传来了,擦着那将掩未掩的缝隙清晰地落入我耳中,我怔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他一直忍地很辛苦,到痛到无法忍受时才从鼻腔和嗓子里漏出些闷哼来,和别的人承受过度疼痛时的嘶哑破裂比起来,他的声音实在太轻了,轻到我几乎要以为那是孩童在母亲怀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娇痴。
我呆愣地坐了好长一会儿,擦头发的巾子被随意地摊在腿上,屋外的月亮细细弯弯的一道,倒是亮得很,直直地照进房间里来,我没有打开电灯,月光于是抓住我的脚踝往上爬,我被它握着脚踝往外拉,只好顺着它的力道走,书桌,衣帽架,房门,月光一直铺到严仲的书房口。
他也没开灯,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剩下他和我的那一点点声响。他的呻吟声很是细碎,不仔细听根本抓不住,于是我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口鼻,另一只不自觉地抚上虚掩着的门。
吱呀————
掌下的门被推开了一点,我被惊得呼吸一滞,身体也往后退了半步。可房间里在短暂的宁静过后又响起了严仲喉间蹿出的声音,还夹杂着些微的,温软潮湿的水声?
濡湿的水声?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不小心窥探到了他人离经叛道的惊天秘密,我此时心里只剩下心虚,想要马上逃走。
向后一步,赤着的脚冷不丁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又把我吓得一跳。
明明之前的地面没这么阴凉的。
这丝凉意让我整个人都颤了颤,理智回复,这才发现足下踏着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第七章007
从那天过后,我总是尽量避着严仲,他同我讲话我也心不在焉。
不过,这段时日,严仲大学里的研究项目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异常忙碌,沈珏又频繁地过来找严仲探讨课题,因此他倒也没注意到我格外僵硬的言行,只当作一切如常。
奇怪的是,宋秋贤最近也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
笃、笃、笃、笃————、笃————
三短两长的敲门声传来,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宋秋贤又来了,我连忙从床上翻身下来要去给他开门,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日上三竿,方姨这会儿已经到家里头了,见我和个小炮弹似地冲出房间,她赶紧摘下戴着的围裙,揉成一团丢在沙发上就来拦我,“哎哎小雀!走慢点呀,我去开门我去开门,你回房去,把衣服穿穿好再出来。哦哟,哪能鞋子都不穿的啦,要感冒的,同你讲了好多回都不听的。”说着她就推着我要往房里走。
方姨是严仲雇来处理家事的,每天一早就过来清扫屋子,帮忙准备好一天的饭菜后才离开。
对付方姨我是老手了,假意跟着她的步子往前挪几步,待她放松紧惕了就赶紧从她胳膊下的空当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