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她哭,还是心疼她哭?”
贾蓉听见这话,倒茶的手顿了顿,半晌后自嘲地笑笑:“当然是怕她哭了,她一哭,全家人都要讨伐我。什么肯定又是我寻事惹她伤心,什么这么好的妻子我怎么不知珍惜……尤其我爹,搞不好还会揍我一顿呢!”
秦钟听他说这些,只当他胡言乱语,低头握紧伞把并不答言。
“鲸卿,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我……”贾蓉端着茶杯,往日里笑嘻嘻的脸罕见地挂满严肃,秦钟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提着伞把恨道:“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姐姐!”
“她才不在乎我爱谁!”贾蓉也激动起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我!”
秦钟看他神色不对劲,脚步后退转身就想跑,贾蓉手快一步抢在他前面按住门,他盯着秦钟粉白的脖颈说:“你跟你姐姐一样美,可也和你姐姐一样狠心,你们都不爱我!”
秦钟用伞柄隔着贾蓉的靠近,就在他准备挥动伞把打人的时候,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爷,琏二奶奶已经过来了,奶奶说您既在家里,就过去打个招呼再忙吧。”
贾蓉闻言,沉声道:“知道了,就来。”他放开按住门的手,整整衣服,拿过氅衣打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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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走后,来叫人的小厮对秦钟道:“秦相公,奶奶说请您在书房里坐坐,她今儿有客不能亲自接待你,让您等会儿用过饭再回去。”说着他将怀里的一个大包袱递过来,“这是大爷的一些棉衣和靴子,奶奶一并打包好了,说让您走时带着。”
秦钟心里并不想接,手却不由伸出去,面上笑着道谢:“有劳。”
小厮离开,秦钟关上门将手里的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掷,他恨自己出身贫寒,恨自己生的太晚,这样受人救济的日子,他当真是过够了!
他坐在火盆边烤鞋袜,刚烤干穿好,门被从外推开,贾蓉带着冷气进来道:“走吧,琏二婶子想见见你。”
秦钟一愣,他听姐姐夸过这位名声厉害的“凤辣子”,说她性情果断,比一般的男子都强百倍。
可是,无缘无故的,见自己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我?”秦钟站起来,拿着伞,有些疑惑。
贾蓉笑道:“你那好姐姐想帮你认识西府的宝贝,琏二婶子在跟前,一时好奇,就叫你去见见。”他看秦钟低头,当他紧张,宽慰道,“放心,她就是突然起兴,顶多拉着你问几句家常话,好歹跟前有我和你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钟不喜欢贾蓉说起姐姐的口气,闻言不答话,默默往门外走。
贾蓉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两人一路来到上房,丫鬟回禀后,挑帘让两人进屋。
秦钟退到贾蓉身后,低头随他跨进屋子,登时被满屋的温暖香气包裹,整个人都舒坦起来。他不敢抬头乱瞄,只盯着贾蓉的衣摆前行,听到里面人声笑语,头便垂得更低了。
贾蓉一时站定,转过身子对秦钟指引:“这就是琏二婶子。”
秦钟闻言,慢慢向贾蓉指向的一个美貌妇人作揖行礼,转头正要向尤氏行礼的时候,却听见上首一阵笑:“比下去了!”他的动作顿住,胳膊便被一双十指纤纤的手拉过,让他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秦钟见姐姐和贾蓉都站着,不敢坐,凤姐按着他坐下道:“多大了,现在都念什么书呢?”
秦钟一一回答,说话的时候,他总觉得旁边有道视线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却不是贾蓉那边传来的,待要细查,又不好抬头乱瞄,只好忍住。
“宝兄弟,你看看人家!”凤姐一推身旁发呆的贾宝玉笑道,秦钟这才注意到凤姐身旁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公子,胸前佩着一块晶莹的美玉,想来就是姐姐说的那位含玉而生的宝玉了。
秦钟知他辈分大,便也起身行礼,宝玉见了忙在炕上回礼,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秦氏上来拦住宝玉道:“宝叔,你侄儿给你行礼是应当的。”宝玉不自在,笑道:“我看他和我一般大,没想这一层。”
凤姐冲秦氏笑:“别管他们,小孩子间胡闹,算不得什么,你也太较真了。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宝二爷在家里闹出多少笑话,这都不算稀奇的。”
尤氏见贾蓉站在一旁,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娘儿几个说话,你听着也没意思。”贾蓉应声去了,走之前他对凤姐道:“婶子,这孩子性子腼腆,别逗他太过。”
凤姐呸一声道:“我是那母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贾蓉忙道不敢,躬身退出去了。
秦钟见他这样维护,心里的厌烦更甚,别过脸不去看他。
宝玉看着秦钟,越看越喜欢,出声道:“好姐姐,我们俩去里间的炕上说话,省得在这里吵你们。”凤姐被他抱着胳膊晃得头晕,笑道:“好,你俩去。”说着她吩咐丫鬟将茶果摆过去,亲扶着宝玉下了炕穿好鞋,让他们进去。
秦钟心里羡慕宝玉锦衣华服,仆婢成群,他等着宝玉穿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