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的事,他暗暗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两个同龄人凑在一起说道了起来。
牛车吱呀吱呀的。
刘水来一向是个干实事的,不兴弄虚作假这一套。
这不,刚到粮站,别的村大队因为交的分量不足,被勒令回去补。
王爱军带着村里的大老爷们杵在侧边,悠哉悠哉地跟陆卫国扯着话,是一点都不担心。
果不其然,粮站工作人员快速划拉秤砣砝码,工作人员抬眼看了下来人,说准了!
刘水来这才说辛苦了,又往塞他口袋里一包烟,这才出来跟大家伙集合。
队伍越排越长,刘水来招呼大家到了人少的地方,让大家伙自己逛逛去。
……
陆卫国和村里人分开后随便走走,他上回买了太多东西,囊中羞涩。
道路两旁树影婆娑,还有谁家的孩子不听话被揍了哇哇大叫的。
这时,陆卫国忽然脚步一顿。
“陈军民,你说修不了就修不了,你就不能再试试?!”说话的人很烦躁。
刘红旗是开大车的,车子还载着一车公家货,半道上忽坏忽好,趁着还有时间,他开回这里来了准备给看看的,没想到是彻底熄火了。
他还想着陈军民能给修修。连他都修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陈军民拿着工具,一脸为难,“红旗,真不是我不愿修,我是真修不了。”
他这修车站修修自行车、拖拉机啥的还行,有时候运气好碰上大车也能修。但这辆车,他是真找不到原因。
刘红旗烦躁地扒拉头发,整个人显得颓废又暴躁。
开大车的工作他才上手没多久,车就这么坏了。
这车东西载不出去,他也算完了。
陆卫国移着脚步往里走了走,能清晰地看见院子里头的情况。
还算宽敞的院子里站着两人,一个穿白衫绿色军裤的靠在车头上满脸燥闷,另一个穿着蓝衣蓝裤的手里拿着修车工具,对着大车无从下手。
随后,陆卫国目光落在那辆车上,车身是深绿色的,车头笨重而大,后面用灰布罩得鼓鼓的,底下四个大轱辘轮子,类似于解放牌汽车的样子……
陆卫国心思转了几圈,很快有了想法。
他做研究,最擅长理科型技术性的东西。
为国家做研究奉献之前,他什么都研究过,只要给他时间——
最重要的是,等离开陆家,天气一冷,后山那项是不能靠的了。
更何况他前几回靠的可都是运气,这下工作可算送到他面前来了。
“有人吗?”
“什么事,我这还没弄完,你等后面再来。”刘红旗听见声音,看都不看人,一脸烦躁地让他别插队。
陈军民倒是多看了他几眼,眼前的男人虽长得瘦黑,一身衣服将补多次但干干净净,那双眼睛深邃望不到底。
他问,“什么事,要是修车的话,等明天再来。”
刘红旗心情不好,他不也不好当面就接别的活。
陆卫国一脸平静,并没有在他们驱逐的口气中立马出去,而是问说,“你这是缺修车工吗?我会修车。”
听了这话,陈军民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连靠着车头的刘红旗都看过来了。
陈军民一脸狐疑,“你说你会修车”
“对,”陆卫国难得那么主动,眼神示意对面熄了火的绿色大卡车。
刘红旗也不靠着车了,交叠的双手放下来。
陈军民大脑倒是比较清醒,他抹了一把脸,“兄弟,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这车可不是自行车,可不能由你瞎弄。”
刘红旗刚激动起来,又被当场泼了一盆冷水,是啊,这个修车厂算是县城最大的一家修车厂了,他也没听说过哪个修车厂有人会修卡车的。
而且陈军民干这么多年了,都不会修理这个车,别说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
刘红旗摇摇头,“算了算了,你也别骗我了,赶紧走,我这心情不好,别惹我。”
陆卫国坚持不走,也不急,他还算真诚地说,“反正你们这里也没人修得了,就让我试试,没有试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他说话的声音沉稳,眼睛不躲闪,幽深如星空,莫名给人信任感。
刘红旗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后背已经出了冷汗,他说,“算了,让你试试就试试。”
陈军民劝他,“红旗,”
刘红旗阻拦了他继续说,“死马当活马医吧,再不修我也来不及了。”
陈军民叹气,他从陆卫国脸上愣是一点儿东西都看不出来。
他无奈地将钳子、扳手、螺丝刀……一股脑塞给他。
“你可得悠着点修……”
他还想再叮嘱一会,陆卫国果断接走他手里的工具,面色平静。
他不知道的是,陆卫国拿着这些久违的工具,毫无波动的内心才算真正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