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叔翩然若仙,整个天一国,可是再找不出这样一个人啦,朕岂能不认得?”龙非然笑道。
此时十七王爷站在太液池中这一叶扁舟之上,冠带随着清风飘扬,西下的日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配着他这一番超然物外的气度,当真让人觉得,恍若谪仙一般。
“见过王爷。”程悠若微微一福身。
“不敢当不敢当”,十七王爷这才看到程悠若,划动着小舟,到得龙非然和程悠若面前,正式向龙非然见了礼,这才向程悠若略一施礼,道,“小王见过珍妃娘娘。娘娘这一礼,小王实不敢当。”
“十七叔,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呐”,龙非然笑道,“朕刚刚晋了紫嫣为珍妃,十七叔便知晓了。”
十七王闲适一笑,声音如同清风一般:“只是泛舟在这太液池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将这宫里一天的消息都听到了。想不听都不行啊!那些宫女儿们以为这边午后没人,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可是扰了臣的好梦。”
龙非然笑笑,道:“宫里的确如此,尤其是御花园,主子们不在的时候,便是那些奴才们的天下了。十七叔常住在婆娑岛,清静得很,哪里能适应得了这些人的聒噪?”
“可是苦了陛下了。”十七王笑道。
程悠若记得听龙陵夜提起过,说是十七王爷龙陵睿其实和龙非然是同龄人,而且还要比龙非然晚生了那么一个月,如今看着这叔侄二人的谈话,程悠若觉得生在帝王家实在有太多尴尬的地方。明明看着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却要叫“叔”;明明在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大一些的人面前,却还是要充长辈。真是尴尬得很!
“十七叔,紫嫣是晚辈,不管紫嫣是妃还是贵妃,十七叔都不必太过客气了。十七叔向来温文谨慎,不过总是和朕这样客气,可是疏远了咱们叔侄之间的情分了。”龙非然又笑道。
程悠若发现,自从见了十七王爷,龙非然的嘴巴就没合起来过,始终笑得这么灿烂。想必一方面是因为十七王爷从不参与皇位之争,另一方面,可是他心里还憋着什么算计呢吧?正可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并非可客气”,十七王爷谨慎道,“君臣之礼,自应如此。虽说陛下顾及着叔侄情分,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纵陛下体恤,臣也不能自己忘了本分。”
“好好,朕说不过你”,龙非然笑笑,也不再纠葛这话题,转而闲谈道,“对了,十七叔刚刚吹奏的,可是什么曲子?”
“不是什么曲子”,十七王爷道,“只是随意吹出来的罢了。臣自己也觉得,倒是还不错,不如陛下给赐个曲名,再添个词如何?团圆节上,臣吹奏给几位皇兄和陛下听?”
程悠若对十七王爷吹奏的这曲子十分欣赏,却不想竟然是他随口吹奏出来的!可见这人的才华当真不一般!即便是皇家乐师,想要谱出这样的曲子来,也要着实费一番功夫吧!
这等不参与皇位之争,懂得独善其身、与世无争的人,在这纷繁之中,的确让人见之便有一种安然之感。
“这曲子的确难得”,龙非然笑道,“若是不将它好好的填上美词,交由乐府演奏一番,实是我天一国的损失。只是朕这点儿拙劣的文采,真是不好拿出来在十七叔面前炫耀,恐是凭白辱没了十七叔的这首好曲子。倒是珍妃文采斐然,不如让珍妃代朕给十七叔填词,如何?”
程悠若听得真想要直接撕烂龙非然的嘴!心想她哪里有什么文采了?这十七王爷一看便是一个文豪,在这样fēng_liú人物面前卖弄,岂不是班门弄斧?自己送上门去让人打脸吗?
忙道:“陛下可莫要如此抬举臣妾。臣妾能会填什么词呢?十七王爷本就才华横溢,臣妾岂敢在如此大家的面前卖弄?”
“哎,爱妃不要谦虚”,龙非然却是对她很有信心,甚至于还有一些想要拿出来在龙陵睿面前炫耀一番的样子,道,“当日梅园相遇,爱妃咏出的诗句,可是让朕惊叹不已。这等好才学,即便是放到十七叔面前,他也是会赞叹的。况且十七叔自己填词,和朕的所赠,意义又岂能一样?爱妃莫要有所顾忌,大胆一试便是。”
程悠若真是直觉得头疼,心想当时在梅园吟咏的两句诗,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的诗句,便念了出来罢了。本就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不过看这个架势,推脱是推不过去了,因而也只好硬着头皮,搜罗自己的记忆。忽而灵光一现,微微一笑,向十七王略是一礼,道:“既如此,本宫便献丑了。”
“本宫听得十七王这曲调缠绵哀婉,倒像是倾诉着思慕之情一般,不如就叫做‘长相思’,如何?”程悠若笑道。
“长相思……妙极!妙极!相思最苦,却也最甜。加上这‘长’字,便更有几分绵延之意。甚妙,甚妙!”十七王听得赞不绝口。
程悠若却是暗自惭愧,心想这不过是在现代大学语文中常见的一个词牌名罢了。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
程悠若婉婉吟来,“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咏罢,微微一福身,道:“王爷见笑了。”
十七王和龙非然却还是沉浸在这首词中,正在咀嚼回味一般。
半晌,十七王才回过神来,赞叹道:“珍妃娘娘果然好才学,让小王叹服。”
他越是夸赞,程悠若就越是觉得惭愧,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