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嫣絮絮地交代着一些,程悠若听在耳中,虽是连连点头,但是心内却已是酸楚。
紫嫣面容姣好,却是因为常年疾病折磨,而没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儿该有的光彩。她今年不过也才刚刚十九岁,只是虚长了程悠若两个月而已。如此年轻,正是生命绽放的年纪,却是在还未来得及绽放之时,就过早的凋零。
她还没有体会过爱情,她还没有真正经历过这世间的喜乐苦痛。
是夜,一声悲哭划破了尚书府宁静的夜空。程悠若猛然惊醒,披上大氅就奔向王紫嫣的房间。只见王尚书老泪纵横地伏在女儿的窗前,已是泣不成声。
程悠若一时也是觉得身上无力,跌坐在门槛儿上。
好在她还是比王尚书多了几分清醒,半晌,劝道:“王伯伯,紫嫣姐姐去了,对她而言,倒也是一种解脱。她自是不希望看到你太过悲痛。尝闻人死后魂魄不会立刻离去,而是会在她眷恋的地方盘旋片刻。王伯伯,我们还是平静地送紫嫣姐姐走吧,也免于她太过牵念。”
虽是如此说着,却也知道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平静?哪里能平静得了呢?
忽然想到在现代的父母,如若在现代,自己的身体还活着,只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倒还好一些;但是如果在现代的李盈已经死了,父母岂不是也要面对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这等苦痛,她实是不想让父母为她承受。即便她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其他人和父母的感情那样深厚,但是毕竟也是血肉至亲,如何能不心疼?如何能不牵念?
但愿能够尽早拿到九龙玉玺,到那时,她或许会选择回家。
因为她要以王紫嫣的身份去选秀,所以,即便此时真正的王紫嫣已死,整个尚书府中,却也不能大披素缟,甚至于不能够给王紫嫣一个像模像样的葬礼。
程悠若知道王尚书最疼这个女儿,如今让他这样送女儿走,对他而言,实在是锥心之痛。但是他效忠于龙陵夜,对其忠心不二,自是不会做出任何违背龙陵夜吩咐、影响龙陵夜计划的事情。
因而也只是择了后日宜葬良时,打算将王紫嫣简单下葬。
程悠若想着王紫嫣极其向往天绝山上的红梅,因而便想着在她入土之时,能让她有红梅相伴,这也算是了了她生平的一桩夙愿。便是在王紫嫣下葬的前日,在楚展天走后,悄悄离了尚书府,向九天行宫而去。
这一片梅林还是如她离开之时那般盛放,但是程悠若却也清楚,临近春天,它们的寿命已经不长。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还是她在给龙陵夜过生日的那天,为自己摘这些红梅而找得借口。同样的黄昏时分,做着同样的事,却是再也没有当时的心境。
“后日便是正月十五,回来过吧。”不知何时,龙陵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程悠若听了这声音,心内一震,却是并不回头去看他。她害怕只要看到他的脸,她这一段日子以来自以为的放下和遗忘,就全部不堪一击的溃散开来。
“明日紫嫣下葬,王尚书必定悲痛不已。后日便是元宵佳节,本应是人团圆之日,却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度过,未免太残忍了些。我既然你已经做了王紫嫣,好歹也应给尽一些儿女的本分,陪着他过这个节吧?”程悠若说着,仍旧在折红梅。
“你若喜欢,便叫人将这红梅移去尚书府,入宫之前,还能看上一段日子。”龙陵夜倒也不继续强留她,只是转而说了这红梅。
“不是我喜欢,是王紫嫣喜欢”,程悠若道,“我想着让她带一些入土,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原本她也是极喜欢的,只是因为在这梅林之中,有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便是对这红梅,再没了欣赏的兴致。
她还是喜欢金午时。虽是寿命短暂,但却开得绚烂。盛放在日光之下,总好过在这冰雪里挣扎。“够了,这些也差不多了”,程悠若抱了一捧红梅,便是转身欲要下山,只道,“放心,我最近进益不少。”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报仇,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用心学自是应该。”龙陵夜道。
对,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的确没有资格去埋怨龙陵夜什么。本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而已。
原本已经向山下走去,却是忽然回过头来,道:“龙陵夜,你说九龙玉玺只有你自己会用,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龙陵夜道,“自然是这九龙玉玺真正的玄机,只有本王清楚。”
“那好”,程悠若道,“即便是我自己要报仇,但是仅仅凭着十日蛊的解药就想要让我乖乖按照你的安排来,这交易也未免太便宜了点儿。事成之后,我还要一样东西,如果你答应我,我便继续帮你做事,如若不然,我便找到机会报了自己的仇了事。”
“你,在威胁本王?”龙陵夜逼近她几步,紧锁着她的眼眸问道。
程悠若别过头去,不去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再次跌入到这如同深湖一般的眼里,万劫不复。但是这九龙玉玺,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得到。因而还是让自己看向龙陵夜,却只是毫无感情的表明自己的立场,道:“龙陵夜,这不是威胁,而是条件。”
“最近我已经习得了一切细作该具备的本事,而且龙非然对我的热度也并未减退,王大人也已经放出风儿去,说是王紫嫣的婚事已经退了。我进宫选秀已成事实,如此便于运用的一颗棋子,你不会想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