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士气高涨,直奔下一座安市城。安市城是高句丽粮草重地,最为富裕,只要拿下它来,高句丽就自顾不得了。
仿佛是为了应景,长安城里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柳絮般的雪花飘飘落落,将整个城都化为一张白纸,一切往昔的焦虑与不安,都随着散落的雪花湮没于尘土之中,不见了踪迹。
牛车遥遥而行,离去的地方还有阵子功夫,御蝉坐在车上,已是忍耐不住,轻轻推开朱红的车窗,向外探看。
一片白银般的世界,看的御蝉迷住了眼。
卫琰轻笑一声,伸手合上了车窗,“好了,吹进冷风来,一冷一热的,最是容易病了,你先忍忍,一会儿到了,有的是你看的。”
御蝉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人家不是没见过雪嘛,第一次见,怎能不心切?”
卫琰听了这话,忽的想到什么,凑到御蝉耳边,低声道,“你见不到雪都心切,那你见不到我呢,可是也这般心切?”
他的气息喷在御蝉的脖子根上,御蝉仿佛被烫了一下,身子一颤。她红着脸往边上挪一挪,嗔道,“才不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有何好心切的?”
卫琰一把又把她拽回了怀里,勾着嘴角戏弄她道,“真的吗?花笺上那句‘岂能斯情将它怨,只道酸风悄入眼’是谁写的?还有那句‘河汉遥遥,拨指弄琴弦。’又是谁写的?”
御蝉写的时候只觉情真意切,可被他这么大拉拉的说出来却又羞恼了起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你惯会欺负人,以后我再不给你写了!”
卫琰怕她真恼了,仍是不撒手,笑着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对你‘斯情将它怨’,也是我对你‘拨指弄琴弦’,好阿鸢,别气了。”
他惯是会说好听的,御蝉又挣扎了两下,便停了动静,微喘着待在他怀里。卫琰静静地拥着她,嗅着一股股从她衣襟间散出的幽香,只觉之前累于案牍之间的疲惫与烦躁一扫而空,他有些沉醉,情不自禁道,“阿鸢,我想你想的好心切。”
御蝉脸上滚烫,不知该回答什么,便慌头慌脑地问他,“你说要送我的生辰礼物呢?怎的还不给我?”
卫琰一下笑了,难得见她在自己面前慌乱的模样,只觉得此时的她像个林间小鹿跑到了市井之中,慌慌张张、呆头呆脑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当然给你预备了,说起来我要不是告诉父皇今天是你的生辰,只怕都出不来宫。”
抚过御蝉乌压压的一头青丝,卫琰从匣子里取出支金步摇,插在了层层云鬓间,“这个礼物如何?”
御蝉透过匣子上的小铜镜照了照,点点头,“嗯,我喜欢,谢谢你。”
珠华萦翡翠,宝叶间金琼。珠光宝气间,映得御蝉本就鲜妍的五官愈发娇媚。卫琰看着只觉心满意足,他忽的又想到了什么,笑着问御蝉,“阿鸢,下次我送你件比步摇更美的头饰好吗?”
“是什么?”
“我送你件九数的花冠,你要吗?”卫琰笑得迷恋,“花树摇曳、钿钗生辉,你戴上一定会很美。”
御蝉心中一震,“这哪里是你我能说定的。”声音却是止不住的甜蜜。
卫琰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你愿意,父皇不会扭着我的心思,我只盼着你快点长大,早些及笄。”
御蝉却是笑了,“日子都是一天天的,这还能快些不成?圣人对你真好,这么疼你,你的兄弟姐妹们可要吃醋了。”
“我是父皇亲自带大的,自然会偏疼些。不过父皇对其他儿女其实也是疼爱的。就像这次回纥的事,父皇嘴上说要是白岩城再攻不下,就要把月娘舍出去。可他就是不下诏书,一日一日地拖着,嘴角都起了血泡,终于等到了白岩城的捷报。月娘不用嫁去回纥受苦了,父皇当天宴饮,喝的酩酊大醉。”
御蝉听了一声叹息,感慨道,“圣人当真是慈父心怀,八公主也是好运气。”
“是啊,月娘她比你还小好几个月呢,她在幼时没了母妃,从小总是生病,胆子还没个猫大。她自打知道回纥要父皇的亲生女儿下降,就大病不起,若是真嫁去回纥,要怎么活下去,父皇到底是舍不得让她去送死。”
“那现在八公主的病可好一些了?”
“嗯,好多了,只还有些素日的旧疾,等过了冬天就能大好了。”车子遥遥地停了下来,外面有内侍道,“殿下,已经到了。”
御蝉拿起身边的白狐斗篷,系住带子,裹好周身,带好兜帽。卫琰又塞了个手炉到她怀里,这才放心掀开帘子出去。
这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