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了,乘客们在司机和交警的协助下有序地离开。这时路面的水已经涨到了大腿,更深处的已漫过了腰际。疾雨斜飞中,人们趟着水,听从交警的指挥来到安全地带。下车前程嘉树仔细地帮萧静雪系好雨衣,她看看外面说:
“穿了也没什么用了,这么大的雨,还有风,挡不住啊……”
“能挡一点是一点嘛!”
程嘉树先踩进水里,一转身,将萧静雪打横抱起来。她呆了呆,迅速红了脸:
“干嘛?我自己能走啊。”
“水有点冷,你又穿着短裤,会着凉的。”
萧静雪抱着他的脖子:
“可是……你可以背我呀,这个姿势真的好容易让人多想……”
“背着抱着一边沉,”他跟着众人慢慢向前走,还不忘吻一下她的额头,“多想?多想什么?”
“哎呀,你好坏!……注意脚下啊。”
他们上了“岸”,随人流涌上不远处的桥面。靠着桥栏杆的人行道上水刚过脚面,而桥下的水位继续升高,桥下的道路已然成河,略急的水流快要拍到桥身上挂着的广告牌了。
“天哪,桥下有辆车被淹了,这么深的水,它已经整个儿扎进去了!”他们身后的一个市民喊道。
“里面有人吗?”
“不知道。应该有人吧,谁会把车停在路上,肯定是熄火了。”
“不好说,可能车主出来了,把车扔这儿了……”
“那帮交警在干什么?怎么不去看看呢?”
“水深,还很急,不好靠近啊。”
“幸亏这辆车没被冲跑”
“但是车主到底出来了没有?”
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萧静雪焦急地晃着程嘉树的手:
“嘉树,你看怎么办啊?万一里面有人被困住了……”
他透过雨幕,努力想看清车内的状况,却无济于事。
“你别动,在这儿等着我!”
程嘉树跑到交警面前,说了几句话。萧静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两名交警走过来,手里拿着绳子,对滞留在桥上的众人喊话:
“救援队还没来,这边交警太少,请大家都帮帮忙啊!这个小伙子说他会游泳,要下水看看车里有没有人,劳驾各位搭把手,拉住绳子,别让他被水冲跑喽!”
程嘉树忙着将绳子系在交给萧静雪,又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她接过,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臂:
“你要注意安全啊!觉得不对劲就喊一声,我们把你拽上来。”
“我知道,没事的。我去啦?”
“去吧,千万要小心!”萧静雪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他跃进浑浊的雨水中。
他像一条鱼儿灵敏地在水里穿行,很快就来到那辆车旁边。他将头伸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钻进水里,使劲拉了拉车门把手,拉不开敲了敲车窗,没有任何回应。他睁大眼向车内望着,见里边黑乎乎的,一时间后悔没有带手电筒。当他正要返回桥上去借手电时,车里传来一声闷闷的轻响,他回过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把锤子砸了砸车窗,手就软绵绵地垂下了。他赶紧冲那人打了个手势,朝立交桥的方向指了指,就游开了。
“车里有人!他好像没力气了,车门打不开。”他浮出水面,大声喊道。
桥上的人纷纷伸出胳膊,把他拉上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水:
“要把车窗敲碎才行,得尽快,不然……”
一名交警说:“我去找锤子!”
“不用,”程嘉树一指不远处停着的公交车,“车上肯定有安全锤,我去拿!”
当他再次游到车旁,挥着锤子猛砸侧窗的时候,萧静雪心惊胆战地盯着水面,眼睛一眨不眨,视线恨不能拧成最坚牢的绳子,拴在他身解下来,和程嘉树的放在一起,自己就用细细的胳膊死死地抱住桥栏杆,身子早已探出半截。风雨交加,侵袭着大桥,侵袭着她单薄的身体,连她脚下巨大的长条广告牌都瑟瑟战栗,发出可怖的声音。
那边,程嘉树已经成功地砸碎了车窗,把那名男子拖了出来,并拿这次下水带着的另一根绳子系住他的腰,推着他向“岸”边游。这中年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了体力:
“小伙子,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你这么年轻,还是个学生吗?哪个学校的呀?”
他们靠近了大桥,程嘉树说:
“别客气,先上去再说。”
市民们齐心协力,把那人救上来。萧静雪心花怒放,狂喜地跳着脚,耳边全是人们对程嘉树的赞美。她自豪地对他们说:“他是我男朋友!”说完,她举着手机给水里的他拍照:
“嘉树我爱你!你是我的大英雄!”
程嘉树笑着向她抛了个飞吻,她立刻上传了图片,并输入一行字:
“他,就是我的英雄,我的守护神!”
正要发表,她不经意间瞟到脚下的广告牌剧烈地颤了几下,在风雨中最终不堪重负地飘落。它的右侧先与桥身分离,左侧响了两声也脱离了,竟然直直地向程嘉树砸去。她吓得把手机向后一扔,连想都没想,就从桥上跳进水中,把完全没提防的他撞到一边。
程嘉树刚刚在众人的帮助下把获救的男子托上桥,自己也打算爬上去,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身子向旁边一歪。待他定睛一看,萧静雪扑在他肩上,那张广告牌锋利的尖角擦过她的后脑勺,她顿时失去了知觉,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