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原把手一收:“嘴里没味道,拿块儿糖路上吃。”弟弟比自己高,长得更像个男子汉,苏晓原从没骑过自行车,眼馋地问:“你上学骑多长时间啊?”
苏运看看他系好的蝴蝶结鞋带,嗤一声笑一下。“半小时吧,我这是死飞。”
“死……飞?”苏晓原脑子里都是复习题,不懂这些,也没有渠道会伪装步态,初一的时候大姨夫还送自己呢。
“死飞就是没有刹车,懂吗?”苏运也过来挑糖,“诶……奇怪了,我大虾酥没了。”
苏晓原惊了:“没有刹车那怎么骑啊?不行不行,小运你别骑这个了,哥给你车费,先打车去。你换个有刹车的吧,环路上多乱啊。”
是啊,南京的路况不这样儿,北京的马路他看着瘆得慌。
苏运瞧见他手里的红色糖纸,很不舒服。“别,你可别给我钱。大姨家里条件好,你过惯好日子了,来不来就打车。再说了,死飞是车没刹车,又不是人不会刹。”
“人?”明明是一块大虾酥,苏晓原却拿不住。他懂,弟弟从小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抢他了。“这……给你路上吃吧,没刹车的还是少骑,实在不行……哥送你一辆。”
苏运不是非要这块糖,但好像抢回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用,叫咱妈知道指不定怎么说我花你钱呢,车没刹车,我有腿,我不会拿腿刹啊!”
说完之后,心里舒服了。
这天的外漫长,我有腿,苏晓原像被这仨字洗脑,一直乱七八糟地想。今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高一、高二都来了,学校本身就不大,还没走近,就听到熙熙攘攘、呼朋唤友。
好多男生都骑车,嗖嗖嗖快得很,蓝色校服长裤挽着,露出一截儿小腿来。他羡慕地看,看他们飞快地骑到自行车库的前头,果真就像小运说得那样,车把上没有闸可捏,而是用腿、用脚来立地点刹。
真酷。苏晓原想,这种车胎又薄又细的车一定就是小运说的,死飞。
“你这么在这儿啊?”陶文昌来晚了,扔下自行车往操场上跑,今儿怕是要挨罚。
“哦……我想着去一趟小卖部呢。”因为张钊的缘故,苏晓原也和陶文昌熟了。这是个万人迷型的种子选手,每一回训练下来都有女生递水。
“你要什么吗?我给买回去。”苏晓原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不用不用,谢谢了啊!我自己带着呢!你快回班吧,要不钊哥找不着你抄作业又该嚷嚷了。”陶文昌抄起运动包,定睛在苏晓原的鞋面上,心里啧啧两声,怕是今天钊哥又要演戏了。
张钊来得很早,已经刷完了两组冲刺。挺老远他瞧见一双鞋,蓝红并排的箭头在今天的操场上格外扎眼。不出意外,两节课之后就能瞧见小仙鹤没着没落地原地转圈儿。
眼睛特水汪汪。
苏晓原毫不知情,去了一趟小卖部,进9班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黑板报。还好,上回的开学季不知道被谁擦了,昨天新出的教师节还在。
高三的课程表都是大课,一上午全是韩雯的语文。
第一节 课上了10分钟,班里的体育生还没来齐。苏晓原已经分得清,哪些座位是真的去训练所以空着,哪些是不好好上学的,迟到早退。
可张钊怎么还没来啊?今天不抄作业了吗?苏晓原正在琢磨,后门缝儿挤进来一个人。
“你……”苏晓原慌张地看讲台,他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头一个反应居然是帮张钊瞒过去。
“嘘……”张钊知道是老韩才敢从后门进。座位换过3轮,现在自己在第6组,蹲着挪了好半天才挪到苏晓原跟前,“你抬抬腿,我钻过去。”
苏晓原百般为难:“我怎么抬啊,这怎么抬啊,你起来。”
“唉,你抬一下,我从你底下钻过去。”张钊欺负人,知道苏晓原怎么摆弄都不会吭声,像转陀螺,抱着他的小腿往左边转,愣是从桌底下挪到了座位上。
“你、你……你干嘛啊!”苏晓原的腿头一回叫人搂了,急得想打张钊的头,“你这样儿……像个流氓。”
“啊?我流氓?”张钊趁机坐稳,感受那两道水汪汪的怒视,一下子不渴了。体特生左拥右抱一起喝水都是经常的,大家都是男生,怎么就上升到流氓高度了?
苏晓原像个被老爷看了小脚的封建丫头,急着拽裤子,压鞋面。“你再这样儿我不给你作业抄了!”
“我错了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流氓了。”张钊嘴上服软,“晓原,借我抄抄数学吧,我往后不随便搬你腿了行不?”
“这可是你说的,好端端的,动我裤子干嘛……”苏晓原从前会觉得他是真流氓,接触下来,慢慢理解了体特生的习惯。他们训练都在一起,苦一起吃,感情特别瓷实,一说话就喜欢搂搂抱抱。
张钊一定是把自己当何安昌子了。苏晓原还生着气,随手给他拿了两张卷子。
作文课,苏晓原表面上在听,心里却在思考昨天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