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上下都将她当做个易碎的宝贝,娇养至今。萧覃夫妇也从未想过要女儿入宫为后为妃,故而同淑妃结亲之时并未有一分的犹豫。
谁也没想到,时局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夫妻两个躺在枕上,谁也没有言语。
沉默了半晌,林氏忽然说道“夫君,你想月儿那场梦,是真是假”
萧覃不解,反问“嗯”
林氏转了个身,看着丈夫的侧脸,不无疑惑的说道“妾身想,月儿怕是编不出来这样的故事。她做那梦时,正在南安寺里,会不会是佛祖给托的梦呢”
萧覃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最不喜的便是这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但女儿的梦却并非全无根由,这话又是妻子所言,他倒也不好斥责什么。
他轻抚着妻子滑腻的背脊,轻轻说道“天不早了,睡。”
林氏没再多说什么,为了备办过年事宜,她连日操劳,也是累了,不多时的功夫便已沉入了梦乡。
萧覃却枕着一手,迟迟不能入眠。
他心中思绪万千,许久方才定了个主意月儿有言,她梦中宫宴上,那场献祥瑞是无穷后患的开端。不如届时看看,是否应验,再做打算。
又过了一日,萧月白正在荣安堂里陪甄母说话,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老太太,大喜咱们大少爷回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便知是在西北打仗的萧逸安回来了。
满堂之人,登时大喜过望。
甄母更是笑逐颜开,起身道“我孙儿回来了,咱们快去接去”
林氏连忙说道“老太太坐着罢,哪里有祖母去接孙子的道理”
甄母笑着大声说道“我孙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大大的英雄,我这个老太婆去迎上一迎,又怕什么”说着,果然往外去了。
萧月白搀扶着祖母,心中也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自从哥哥去了西北,他们兄妹两个已有两年没有见过面了。如果按照前世的推演,那一次就是两个人的诀别。而今生,哥哥竟然能从西北回来,这不是说哥哥的命数已有了转机么一行人才走到二门外,便见一身着甲胄的青年,自甬道那头快步走来。
那青年快步走上前来,向着甄母单膝下跪,垂首大声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甄母的脸上登时菊纹舒展,先是笑,继而泪便涌了下来,她抱住萧逸安,竟放声痛哭起来。
众人连忙一起劝住,林氏亦不断的抹泪,但还要劝慰甄母,说道“老太太爱惜孙儿,逸安这一路风尘回来,还不快让他进去歇歇,倒只顾哭起来了”
甄母这方破涕为笑“我也是老糊涂了,外头风大,咱们进去说话。”
萧逸安自地下爬起,搀了甄母,一行人便又进了荣安堂。
回到荣安堂中,众人落座。
萧逸安向甄母磕了头,又向林氏与李氏问了安。
甄母说道“你爹进宫去了,还不曾回来。你二叔今儿也不在家,晚些时候再去也罢。”
萧逸安答应着,看了一圈不见蒋氏,便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二婶”
众人微微有些尴尬,都不曾言语。
甄母淡淡说道“往后啊,你就没有什么二婶了。”
萧逸安诧异,不知自己离家这两年,竟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
甄母又笑道“大好的日子,咱们不提这晦气之人。逸安在西北军中这些年,一定没少吃苦,这好容易归家,想些什么吃的,告诉祖母,祖母叫他们给你弄去。”
萧逸安没有答话,却先看了萧月白一眼,才朗笑着回话“孙儿在军中,同军士们一道吃住倒也惯了。祖母这会儿问起,孙儿也想不起来,能和祖母一起吃饭就是最好的了。”
甄母听了这话,呵呵大笑起来“逸安果然是历练了,知道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好,晚上咱们就在这荣安堂里摆宴,为逸安接风洗尘”说着,便向林氏叮嘱了一番。
林氏记着,出门安排去了,她想着往日儿子爱吃的几道菜,便添在了菜单上,交代给了厨房。
甄母便拉着萧逸安在自己身边坐了,问起他在军中的过往经历。
萧逸安在军中捶打了两年,比起当初离家之时的懵懂少年,变得成熟干练。军中辛苦,又是西北前沿,颇为凶险,他便掂量着只拣了些奇闻趣事讲给甄母听,果然将老人家哄得笑不拢嘴。
萧月白坐在位子上,看着那个眉目疏朗,谈笑风生的青年,只觉得眼中温热,视线模糊。
哥哥比之离家前的样子,真是大不一样了,原本白净的皮色,变得黝黑,人却高了些许,也更加健壮了,结实的筋骨与强健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他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而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哥哥还活着,并且好端端的在她眼前,这样真好。
萧月白心里有些酸楚,却又觉得欣慰欢喜,真是百感交集。
一家子团圆说话,外头又有人来报传,说是淮阳王妃到府造访。
甄母因要见客,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