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软玉般的姬妾们,虽然有私下窃窃说话的,但都是娇声软语,见她在上坐着,都噤声不语,一时间只听见穿针引线和布匹摩擦声。
姜嬴坐了片刻,一睁眼,她见一旁宫女正在绣一个鞋面,活计鲜亮,十分可爱,她抬手,宫女呈上,也拿着针线接着绣,只是她这些年很少做这些,又无人特意教授,所以手下这的针线成型出来,一看,委实算不上好的,她也不恼不急,只微笑,一旁的绣娘见王后有意讨教,更是抖擞精神,二人说了一会,姜嬴针还未下,就见一个赤衣的女官朝她跪拜,姜嬴示意近前来,女官就帖耳低声说了几句话,姜嬴放下手中的物什,起身朝一旁的女官们道:“把册子拿来。”
一声是后,便立刻有几名力大的宫人从殿内搬来一个半人高的几案,姜嬴在旁坐下,甄女史肃然,上前奉上名册,上面事无巨细,都写的清清楚楚,姜嬴迅速扫了几眼,“女史做的事情,我再放心不过了,就都依上面所言。”
甄女史再也忍不住,笑开了花,她便领命下去,按着名册依次责罚,那台下被点名道姓的宫人都是面如死灰,但有胆大的,见了姜嬴脸上似乎有不忍之色,便猛然挣脱,一溜儿滚爬到桌角旁,对着姜嬴一面哭一面磕头,哀泣道:“王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该乱说话的,更不该捕风捉影,王后素来仁善,请王后饶了奴婢这次吧……”
姜嬴低头看她一眼,随即缓缓挪开目光,轻轻道:“你吐出的唾沫,能在舔回来吗?”
这话虽然粗俗,但甄女史心中却是大喜,从前,王后就是个不爱管事的,如今又有孕,她只怕王后处事会太过仁慈,难免不能立威更留下无穷后患,况且王后若发话,她也不敢不从,只是心中难免憋屈。
甄女史见那宫女还不死心,仍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中听的,她便低声呵道:“禾绿,你还不死心,若在华阳夫人面前,你还敢造次吗?”
那禾绿一听,软了半边,若是华阳夫人,不单她要受罚,连着她的家人都没有好日子过,若是她敢求饶,她早死了。
甄女史挥手,禾绿便被拉了下去,这些女婢,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远的有华太后,近的是华阳夫人,她们手握后玺之时,干的事可比这毒多了,如今还敢来讨饶,真是,早又干嘛去了。
这后宫多少女人,嘴巴又杂又坏,王后若想要长久的,可不能不治。她朝左右冷笑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堵住她们的嘴,通通带下去!”
远处的众女连抬头也不敢,手上的针线更快了,又听见这边训斥声,吓得手停住了好几次,东西也掉落,又赶忙捡起,甄昊轻轻走进,恰好见着这画面。一旁被带走的宫女禾绿眼尖,见大王突然走进,两面惊吓间,不由惊呼一声,然而发不出声,只是呜呜呜,随即她死命跪下不住地朝他磕头,甄昊被她吸引,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他不插手姜嬴的事。
姜嬴见如此,也不计较,只是笑着起身领着所有人,朝甄昊行大礼,几个跪拜后,甄昊抬手,“王后不必理会,继续,”说完,他绕着绣女们转了一圈,看了半天,居然也紧张了半天,如今他已经适应和老狐狸们磨嘴皮子,如今看了这黑压压一片的年轻姑娘,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些女子,名义上都是他的嫔妾,他来到这里许久,也表明了意思,可愿意回家去的,感恩戴德院自请出宫的,大多是有家族地位,比如那些华阳女,她们即便在这宫中耽误年纪,但在出宫,也照样有人赶着上门迎娶,只是有些嫔妾就不太愿离去,他也不能效仿华太后一股脑都给逐出去或者直接杀了,这些女子不能博得宠爱,因此被华阳夫人视为无物,待遇也差多了,日子也难过,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愿家去,也不知是何道理,难道是习惯了?
不过此番让她们做些衣物,倒是效果不错,消磨时间,干了活,多说了话,日子也好受些。
自从姜嬴有孕后,华阳夫人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安置在他与姜嬴身边侍奉,他也能明白华阳夫人的用意,姜嬴看起来是不介意,但心中高不高兴他也琢磨不透。
不过姜嬴有孕,他总该小心些,怀孕的人会因为体内激素变化等原因,心情起伏大变化大,他还是知道的,总之他现在是处处小心,时刻留神,毕竟要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弄的姜嬴心中起了疙瘩,可就不好了。
甄昊站在中心,众女都不约而同的起身,似乎在等他说话,甄昊酝酿了半天,最终只是简单的笑笑:“衣服……缝的都不错。”他又拿起姜嬴手旁的看了半天,笑道:“真不错。”
“大王谬赞,”姜嬴看着自己绣的有些不成形的麒麟刺绣,不由低声笑,甄昊见她笑了,便道:“你也累了,咱们一道回长乐宫去。”
姜嬴早就想回去了,甄昊一说,她又当着众妃嫔的面说了几句吉祥安抚的话,安排妥当后便离开了。
回到长乐宫,甄昊便听见踩水的声音还伴随着孩童特有的嬉笑声,姜嬴一听,歉然的朝甄昊一笑,“茱萸顽皮,还望大王海涵,她真是越来越淘气了,妾身自会好生教导她的。”
“王后何必在意,她现在就是这种鬼见愁的年纪,不过,”甄昊看了眼四周又道:“还好现在甄鷨不在,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