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成嘱咐秦苏凉多休息,出了房间后,径直去到了走廊尽头,按响了韩西爵总统套间的门铃。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低气压,惹得他不由挥了挥手,想要把这压抑赶跑。
韩西爵开过门之后,背身到沙发那边仰面躺下。
霍天成放下医药箱,径直去取了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满上一杯,递去给韩西爵,等韩西爵伸手来接,他又将酒杯收了回去,自顾自喝上了。
韩西爵抬眸看霍天成一眼,看霍天成竟然在偷笑。
“笑什么?”他不满的质问,然后起身给自己倒酒。
霍天成转动手腕着,看摇晃过后,猩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晕出了好看的光晕,由衷道,“你自己大概不清楚,但在我看来,你和秦小姐像极了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夫妻,明明对彼此都很在乎”
“在乎的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而已。”韩西爵咬了牙,将杯中酒喝干,颤抖的黑眸染上不知名的情绪。
胸口,似有些苦涩,又有些讽刺的意味。
生来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比他更了解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的心情,在想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多去关注她一些。可又是那么开心,因为听说她在那段时期,心心念念的人都是他。
听说,她其实是爱他的。
终于,有了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于是就像十二年前一样,抑制不住冲动的去找她。
只是为什么他与她的每一次见面,都非要血淋淋的不可?
十二年前也好,三年前也好,现在也好,她身上总是沾着血,那画面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割伤了他的眼睛。
“她说我是改变了她命运,害她痛苦不堪的刽子手。她后悔遇见我,后悔救了我老师,对过去在乎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说那些话的秦苏凉,肯定也后悔回到他的身边。他也曾说过,她就不该回来,却不是不希望她回来,而是不想她偏偏在他决定放弃她,和其他女人订婚的时候回来。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应该放她走?因为她的愿望是想要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就应该成全她的,然后各不相欠。可是他却说了那番话。
到底,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不可?
为什么非要纠缠不休不可?
为什么事到如今,一点也不怪她的那些后悔,反倒不停的质问那些她说想要回到他身边,要守护他的日子,分明自己也在惦念着她能早点回来,可为什么没有去看看她?
分明分别的时候,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韩西爵掩着面,所以霍天成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霍天成了解,韩西爵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可这一刻,自己却仿佛看到了那年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孤独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曾经单薄的肩膀已经变得宽厚,可他那颗心始终都脆弱着。
“西爵,十二年前你去追她,说要把她带回来。那为什么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同样的话,问了两遍。
一遍问秦苏凉,一遍问韩西爵,可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都选择不回答。
然而眼下,霍天成好像明白了他们沉默的原因。
韩家祖训,韩家子孙身上不沾血腥,尊重生命,除非面临绝境否则绝不自己动手伤人、杀人。其另一半,无需出身名门,但必须绝对的“干净”,不曾为达到目的,故意伤害过任何人。
而进入死亡训练营有个入营仪式,那就是——
凡想要进入死亡训练营的人,必须拿起锋利的匕首,在不致命的情况下,对特定对象下狠手,以示决心。
“你去晚了?”
霍天成才一开口,就发现韩西爵的身体明显一颤,那就说明,他没猜错。
“你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入营仪式。看到她那双手已经沾上了人的鲜血,等于看到了她的决心,所以你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便干脆选择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对吗?”
“老师”
韩西爵捂在脸上的手掌,缓缓收拢成拳垂落在胸膛,紧紧的揪住了那处的衣襟。
他选择去直视一个心理医生的眼睛,将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表情,落寞也好,悲伤也好,统统都暴露出来。然后沙哑出声,问,“关于我这颗心,您还看到什么?如果您看到了就告诉我,我自己好像看不清。”
韩西爵会露出那副无助的神情,说那番迷茫的话,霍天成完全没有意料到。还以为这一次,自己那样擅自的揣测着他的内心,又会被他臭脸训一顿呢。
然而就算如此,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能看透。
而且,就算真看透了,也不该多嘴全都说出来,否则西爵他永远都无法学会看透自己的内心。
像他这样的孩子,从来都只在工作上运筹帷幄、头脑精明,本来就不懂得如何听从自己的内心。难得他这一次积极主动,就当做是个考验,让他好好了解了解自己。
说不定这么一来,他和秦小姐之间的结也就解开了。
霍天成喝了杯中的酒,上前再给自己倒一杯,顺势就坐在了韩西爵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西爵,心理医生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将你研究个透彻。不过,这里还有这里”
他抬手,触碰了韩西爵的额头,还有他的心口,“你试着用这两个地方去感知。有时候听见的,看见的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用心和脑袋,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