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会说话啊?”手掌重重拍上容青君的肩头,乌雷问:“那你多大了?你爹娘呢?你被抓了他们没找你?”
容青君又不说话了,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睛回视着他。
书生默默把乌云两字改成了容青君。
乌雷泄气了:“算了算了,走吧。”
两人暂时在善安堂安顿下来。
善安堂位于饶阳城城西,灾难发生后流民数量激增,原先的房屋已不抵用,便临时征用了邻近一处大宅。那大宅是一商人在饶阳的临时住所,没几口人丁,官府派人来征用时,此间的管家慷慨相借,既顺了钦差之意,也为主人家博了美名。
容青君和乌雷便被分到了这大宅里的一处偏僻小院。期间,他听到最多的,是关于目前饶阳城实际常事者,那位钦差大人的传说。据说他出身煊赫,是当今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他天资聪颖能力出众,十二岁任御前行走,深受皇帝信重,十五岁钦封涪陵郡王,风头无两。如今十六岁的他领了钦差职,奔赴饶阳,到达的三天内便以非凡的魄力凌厉的手段处置了一干贪官污吏,又火速推行了一系列举措振灾安民。只看善安堂里,人人都对他感恩戴德视如神明,便可知民心所向。
当然,这些传言容青君都是听乌雷转述。他自己不曾与人交往,乌雷却相反,几天下来已将里里外外混了个熟。
这天,容青君在晒太阳的时候,小院里来了一群大夫。
容青君听乌雷说过,善安堂里每日都会有大夫义诊。城外已有疫病发生,因此每人例行一碗汤药,除此之外,大夫还给每个人切脉看诊。
乌雷不在,一位老大夫给容青君看过后,走到了另一个女孩身边,她双眼无神,精神不佳,身边站着一位少年,明显是她的亲人。
老大夫把手指搭在女孩的手腕上,仔细听了会儿,又查看了女孩的神色,一会儿,从随身带的药箱里取出几味常用的药包好,嘱咐少年煎好了给女孩服用。
容青君嗅到药香,走到女孩身边。
尚未及有动作,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所有人摇晃起来,因站不稳而摔作一团,房里的人也尖叫着纷纷跑至院中,看着剧烈抖动的屋瓦房檐吓得瑟瑟发抖。
容青君恰好被没站稳的女孩扑倒在地,那少年手中的药也没拿好落到了地上,包装散开。容青君学着老大夫的姿势,顺势将手搭上了女孩的手腕。
许久,震动终于平息,那少年忙把女孩扶起。
药被两人遗忘,最后被容青君捡起。
他发现一件让他意外的事,当他有意时,他竟然能通过接触得知一个人的身体是否有亏,是何病症,当用何药。对于容青君来说,这是很新奇的体验。
他看了看手中药材的形状,嗅了嗅药香,右掌微动,掉落了一小撮芝麻大的颗粒,混入药中。
那少年此时才想起来,并未注意到容青君的小动作,只当他是帮忙,便道了句谢。
容青君将药递给他,又看了女孩一眼。
☆、第8章 咫尺
当晚,乌雷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
白天的余震致使城门附近一段城墙垮塌,压埋了不少官兵与平民,城外的灾民也在惊慌中发生拥护踩踏事件,出动了饶阳守军才将混乱压下,目前仍死伤不明。
为处理善后事宜,官府需大量人手,因此命善安堂中十四岁以上男丁明日都到城门口听令,协助官府。
容青君听完后很久,慢吞吞说了三个字:“我也去。”
第二日一早,容青君与乌雷已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昨晚听完容青君的话后,乌雷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说:“你不用去,你不够岁数。”他是不知道容青君实际年龄,但看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瘦瘦小小的身形,乌雷猜应该也就十一二。
容青君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乌雷就投降了,他是已经放弃去猜这位心思莫测的弟弟的想法。
在小院里他们碰到了隔壁的少年和他妹妹。女孩明显精神好了很多,脸颊红润,少年的脸上也有了笑。
看到女孩,容青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乌雷和少年打了招呼,少年也是领命要去城门口的,妹妹身体恢复健康,他总算可以放心将她暂时托付给善安堂里帮忙的女眷。
容青君和乌雷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官兵在交班。余震发生后,他们便不分昼夜地在清理废墟,搜救伤员。一眼望去,这里一片萧条,几排老旧房屋终于没抗过第二次地动,塌了大半,临时搭建的屋棚更是无一幸免。
乌雷被指派去协助清理道路,优先供官兵抬着救出的伤者去临近的医馆救治。清扫完成后,这里还要搭建新的屋棚,供百姓栖身。
城墙处的坍塌是最严重的,容青君看了会儿,有个伤者被官兵从大石下挖出来,血糊了半张脸,看不清容貌,紧闭着眼毫无知觉。
“有气,还有气。”靠得最近的官兵激动地喊了两句,立马有几个人围过去试着抬起他。
“不行,不能动,伤太重了。大夫呢?让大夫过来!”一个官兵大吼着,立即有人去医馆喊大夫。
容青君想上前看看,被一众官兵拦在了外头。直到大夫被请了来,匆匆奔往伤员身边,他才跟在大夫后头靠近了。
那伤者气息微弱,全身有多处伤口,腿几乎被压断,头上一个大豁口因为刚刚被挪动,又开始不停流血。那大夫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