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稀里哗啦一通乱响。
聂岩转头查看,脸色一僵。
——行李箱拉链根本没拉严实,东西全掉出来了。
皱眉,他黑着脸望着地上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兀自抿唇。
瞄了眼甩帽房间,对方还在忙忙碌碌摆弄着另外几个箱子,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动静。
犹豫了一下,聂岩只得硬着头皮蹲下去,玩起人形大簸箕,一大把一大把用手铲着对方零碎小玩意儿往行李包里塞。
就这么来来回回八爪蟹般折腾了一会儿,他终于把对方东西全部收了回去。
一脸挫败地重新站起来,他刚要拉好箱子,却注意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褶皱的裤缝间滑落。
眯眼追随着那物体,聂岩注意到是一张被草草折起来的——
照片。
好奇地捡起来,他看着那照片被折磨得陈旧的表面,径直伸手打开了折角。
“我东西比较多,等下收拾可能声儿比较响,所以你——”甩帽打开房间门,伸手蹭了把额上汗水,抬眸瞄着聂岩捏住一张照片一动不动的身影,滞下话语。
愣怔片刻,他表情立刻变得十分阴暗。
丝毫没有再解释什么,他跨步上前,森然瞄着聂岩,粗糙把那照片从对方手中扯下:“抱歉。”像塞垃圾一样把照片揉进聂岩刚收拾好的行李箱一角,他视线清明而硬冷,“我不对你设防不代表你可以翻我东西,明白么?”
感受着对方突然降至冰点的态度,聂岩继续保持着捏照片的动作,思绪还没转过弯。
没再解释什么,甩帽径直转身回了房间。
头皮发麻地愣怔原地,聂岩滞下表情,侧首向甩帽半虚掩的房间门内望着对方来来回回收拾的身影。
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照片内容,聂岩还是有些懵。
对于自己阴差阳错在不到半小时内了解到自己新室友那么多信息,他已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张折痕无数的陈旧照片上,是两个正热烈拥吻的男人。
即便照片上其中一个男人当时头发染得乱七八糟,活像火星归来的洗剪吹,不过聂岩还是从那张有特点的俊丽侧颜上认出——
那个人就是甩帽。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就有了个疙瘩。
说实在的,刚才这小子给自己留下的正面印象,全在那张照片里灰飞烟灭。
聂岩是个思想颇为传统的男人。
即便gay的事情在他周遭并不少见,但他还没完全进化出一套完备的信息处理系统可以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他真的很想做到开明。
在s大任教期间,他做过几次班主任。
凡是被偷偷举报性取向畸形的学生,他为了保全学生面子虽然会低调处理,却也绝对不会放任这种趋势滋长。
侧首望了眼甩帽半虚掩的房门,聂岩脸色渐转阴郁,心下五味杂陈。
原地沉默了许久,他才慢慢踱至对方门边,沉着声音向房间内开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时不时传来的行李声响。
聂岩就那么站在门边沉默着,一时之间感到即便有那半虚掩的门板挡着,两个人间因为那照片产生的尴尬感还是成功穿透。
就那么在门边等了将近十分钟,聂岩已然觉得自己熬了一个世纪。
“那个,抱歉。”突然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聂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我不是有意看你隐私的。”
仿佛对方突然变成另一种生物般,聂岩又在门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从对方门边离开。
把备用钥匙替对方留在门口边柜小瓷碗中,聂岩草草拿了包烟便出了门。
临近午夜的空气透着些刺骨的凉意。
聂岩深吸了一口清爽空气却有种肺部涌入冰碴子的错觉。
掏出手机拨通尹辉电话,聂岩缩着脖子蹲在路牙上。
漫不经心地瞄着惨淡的雪色路灯光线,他听着耳畔手机连接数字音,时不时吐一口烟圈。
“喂,聂哥,这大晚上的有啥事儿?”
尹辉咳了一下,慵懒的声音带了些嘶哑。
聂岩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迎着风站在阳台上边抽烟边接电话。
“那个新租客,你认识么?”伸手掸了掸烟灰,聂岩眯眼盯着水泥路。
“谁?”
“咱公寓那个。”挫败一叹,聂岩捏眉,“我说新租客,还能有几个?”
尹辉反应了一下,声音带着恍然:“哦?你说小白?”意外叹了一声,尹辉笑,“那小子居然到了?”
“小白?”聂岩停下掸烟的动作。
“对,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