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
宁苑把手上批完的军案交予主薄,深叹一口气准备回帐,刚好遇到寻路回来的魏池,两人闲聊了几句便结伴而行。自秦王一方陷入焦灼之后,宁苑便多添了几根白发,论起战况就忍不住向魏池抱怨了几句。魏池从鸽信中也多少知道点□,看平时冷面不语的宁大人都开始了抱怨,也不好多劝,只是一边点头听着。宁苑说了几句便扯上了内阁:“自以为是!士兵又没长八条腿!他们说快就快?我看那郭态铭也是个迂腐之辈。”郭态铭虽不是内阁首辅,他却是内阁首辅周文元的老师。宁苑的声音颇大了些,看到四周有兵士侧目,魏池忍不住拉了拉宁苑的衣角,劝他放宽心,没想到这下倒让宁苑更激动。
“魏大人!您也别劝我!您一个堂堂正正的编修怎会被派来兵部?还不是朝廷里的那帮老鸟想借刀杀人!到底把我们这些当兵的当作了啥?”
魏池看他越扯越远,赶紧劝他不要多心。宁苑甩开了魏池的手:“您也是个软骨头!换了我,就是闹翻内阁也要讨个说法!”
看着宁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魏池哭笑不得,正欲再劝却见宁苑已经掉转了头,顺着视线往那边望——
那位紫衣女子侧身坐在军帐外,夕阳为她勾勒了一个绝美的侧影,她那美好的肌肤泛出金色的光泽,睫毛纤细而精致,略厚于上唇的下唇显示出高贵的样子,她神色端庄的微笑着,亲切却不失甜美,她手腕上的铁链绕过膝盖低垂在地上,随着手的动作发出叮铃的响声,就像是一位被囚禁在人间的仙女……魏池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等魏池回过神来,身边的宁苑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推开紫衣姑娘身边的小校:“混账!我怎么嘱咐你的!”
魏池这才看清,紫衣姑娘身边站着宁苑的小校,刚才两个人颇亲近的样子,也不知在做什么。
小校被吓了一跳赶紧辩解:“手上扎了一根刺……请她帮着挑一挑……”
那紫衣姑娘也赶紧站起来,虽说低着头却没有显出谦卑的样子:“冯侍卫手受了伤,我又闲着,便顺便帮个忙。”
姑娘手上还拿着一把挑刺的锥子,身边又放着针线荷包,看起来不像是说谎。那小校也是神色坦然,就仿佛那姑娘是他敬重的姐姐一般。
宁苑并不理那女子,只是教训冯侍卫:“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你连这也不懂么?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原本就该警惕着,叫你少与她说话,你倒做了马耳东风!我看你也越发不受教了!”
冯侍卫不比陈虎,这人和魏池一般大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平日很得宁苑赏识,今儿却平白受了委屈,免不了争辩几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宁苑之前已经有了些恼怒的事情,迁怒于此罢了。如若冯侍卫不吭声还好,谁知这愣头青还犟上了!宁苑一转念又想起之前大军中的那些谣言和王允义的嘱咐,觉得这女人还真是个祸害,一怒之下,竟要把冯侍卫退到军理营去。魏池看事情要闹大的样子,赶紧上前劝。也不知这冯侍卫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硬着脖子不认错。这时候唯有退一步以求全,魏池命陈虎先带冯侍卫走。谁知陈虎刚要上前,那位紫衣姑娘却挡在了他面前。
被那女子傲据的一瞥,陈虎背后一寒,竟愣在了原地。
那女子也不理会陈虎,只是扭过头来看着宁苑:“大人饱读诗书却背不完孟子么?嫂溺不援,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我刚才不过是援之以手,又有哪里失礼了呢?”
宁苑冷笑一声,并不和她纠缠这句话:“蛮奴!何须与你多言?你这妖女祸害多时,我今天就先退了冯宜,再派个人砍了你!”
很显然,这位姑娘对行事风格彪悍的宁大人了解不深,她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很书生的人根本不屑于和她辩论,直接就给她判了个死罪。她那张骄傲的脸开始有些苍白,不过端庄尊贵的神情却一丝都没有改变:“大人,此错在我,你要杀随意,不要牵扯了无辜才好。”
冯侍卫一听急了:“大人,是我的错!请大人责罚我便是!”
看到冯宜执迷不悟的样子,宁苑气得发抖,回手上去就是一耳光。魏池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宁苑。那姑娘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就仿佛是要咬出血一般。
宁苑指着紫衣姑娘的鼻子骂:“贱奴!少给我装疯卖傻!别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说罢竟真的抽出了军刀。
魏池知道这是宁苑在吓人,要真的能杀……他早忍不住动手了,今儿只要这姑娘一服软,冯侍卫便寒了心,事儿也就完了。
谁知那人却毫不畏惧,放下了手中的锥子,从针线荷包里取出了一枚小刀:“也不劳将军动手!”
宁苑这下倒不怒了,饶有趣味的指着对手对冯宜说:“早告诉你这女人是个狐狸精,你看她握刀的姿势多么的熟练,这威胁人的伎俩怕早是用熟了。”
紫衣姑娘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偷偷的看了魏池一眼,那位参领有些担忧的注视着她,神色之间似有一丝动容……成败在此一举!
“不!”冯宜大叫起来。
那位女子手上的尖刀戳进胸前,鲜血一瞬间就染红了衣服,然后她神色凄美的侧身倒下。如她所料,冯侍卫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宁大人!她死了!她死了!!”
这是中军,又是晚饭的时间,原本人不多,冯宜这么一声大喊还是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