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驰乐那家伙别的没有,这点儿底线还是有的。
关靖泽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就轻松多了。
等瞧见成钧一行人冒雨跑到了教学楼那边,却没有看见郑驰乐的身影,关靖泽拿起寝室里的两把雨伞往外走。
郑驰乐肯定还在季春来那边。
关靖泽打开伞走进雨里。
这场雨下得有点急,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冲刷掉盛夏带来的暑热,给人带来阵阵凉意。
关靖泽呼吸着岚山带着木叶清香的空气,整颗心一下子沉静了不少。
关靖泽的生母去得早,跟关振远也不亲,而在首都那边时他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见了所有人都是礼貌地问好,不需要任何人操心,真要被提起了顶多也只是被夸一句“虎父无犬子”。因而从小到大他对亲情的渴求从来都不多,“渴望”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似乎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因郑驰乐而产生的种种感觉,对关靖泽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正因为它是那么地陌生,所以他从来没有去正视过:他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欲-求,对于不在自己预期之内的感情他会统统摒除——这得益于从小到大那刻意的压抑;他不太习惯放任任何一种感情自由滋长,因为一旦放任它就会脱出自己的控制——这也得益于从小到大那刻意的压抑。
所以当初在意识到自己对郑驰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之后,他曾经选择深埋心底,永远不去触碰。
但是有些东西早就悄然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等他想要拔除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它埋藏在那儿那么多年,早就悄悄蚕食光他的防备、他的理智与他一贯的自制。
所以当它爆发出来之后,他完全措手不及。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关靖泽踏着泥泞走到了岚山监狱,也不进去,就那么静静地等在大门那儿。
郑驰乐和季春来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消磨了一个多小时。他走出来的时候雨还没停,正愁着该怎么回去呢,就瞧见了关靖泽。
关靖泽跟以前一样站得笔直,郑驰乐记得第一次见到关靖泽时他就是这模样,永远正经得让人连妒忌心都生不起来——妒忌这样的家伙只会让自己更加落于下风,毕竟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妒忌上。
他也许连妒忌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郑驰乐走上去问:“怎么在这里站着?”
关靖泽转过身专注地盯着郑驰乐:“等你。”
接收到他的目光,郑驰乐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叩了叩,几不可察地猛跳了一下。他笑了起来:“你不是回去看书了吗?”
关靖泽说:“下雨了。”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把伞递给郑驰乐。
郑驰乐一愣,然后心不可抑制地柔软起来。
时光仿佛一下子倒退了许多年,天也是下着雨,其他人的父母都等在校门口把孩子一个个接走了,最后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漫天大雨。
那时候他想着总有一天会等到来接自己的人,只是她会来得慢一点而已,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