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不是大侄子嘛。”
女人尖锐的嗓音直叫嚷着人脑仁疼,温江却只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看着对方自己在那喊得欢。
“可怜我那大哥大嫂去的早,留下这么个独子哦,做叔婶的没本事哦,咱温家的家产都让外人给抢了去,婶子我真是心疼啊,唉,我苦命的侄子哟。”女人一边唱作俱佳的学着戏台上大家太太那般用袖子抹泪,一边偷偷瞄着温江,见温江毫无反应,嚷嚷的更大声了,惹来不少路过的村民驻足围观。
‘哎呀这温小七的婶婶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家侄子的嘛。’
‘毕竟是一家人,说起来,于氏父子才是外人吧?’
‘……也不能这样讲啊,好歹小七也叫一声姨夫呢。’
‘什么姨夫哟,小姨去了,表哥又是捡来的,啧啧,哪里来的一家人,没看到现在小七的地都是于氏父子在做嘛,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月莲听到旁边围观的人说的话,嚷嚷的越发厉害了,眼角一挑,一脸得意洋洋,哼,于建业这个外来户,也敢抢自己的东西,没错,在郭月莲心里,温家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温家大伯分家了,死了,那剩下的田产家业也姓温,既然姓温,那么自然就是她的东西了,怎么能一个外来户给占了去!这个小兔崽子一点不知好歹,自家爷奶叔婶还在呢,就敢被人撺掇着投靠外人,怨不得成天泡在药罐子里,还不如跟他爹娘一道去了!
温江自然也听到村民们的话,乡下里,每天除了干农活,就好说点家长里短,真假不论,能拿来做饭后谈资最好,夏天一道,树荫下一坐,摇着芭蕉扇,摆个龙门阵,东加长西家短的,吧嗒吧嗒就能摆个三五天,反正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家,哪有热闹往哪凑。
不过温江今天可不打算任由他们扭曲事实,当下冷冷一笑,朗声道:“多谢婶子关心,只是自爹娘同爷奶分家之后,侄子便再也未曾见过叔叔和婶婶,不过,侄子心里明白,家徒四壁,分家时不过得了一件茅草屋加一捆湿柴火,即便叔叔婶婶上门来,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怨不得叔叔婶婶不来。爹娘去世,侄子身子弱,成日里药不离嘴,若不是姨夫和大哥打猎换得银钱给侄子买药侄子恐怕早就随着爹娘一同去了,所以侄子也不敢去爷奶家看望爷奶和叔婶,还望叔婶不要计较,正好今日遇上了,不知叔婶能否借侄子一点银钱,唉,邹大夫说了,还得在吃上几服药,侄子把姨夫和哥换得那点银钱都花光了,真是没办法了,本来也是准备厚着脸皮上门去求叔婶的,不如,侄子这就跟叔婶回去,也看望咱爷奶。好久也没见到他二老了,上次在田埂上遇到,侄子上前打招呼爷奶许是没听到,就跟侄子擦身而过了,唉,大概是侄子多年疾病缠身,面容惨然,恐怕爷奶都认不出来了吧”
温江这大段不带喘口气的话刚说完,周围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二婶是傻了,其他人均是震惊不已,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望着温江,这,这还是温老大家里那个瘦弱沉默,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躲在家里不出门的温小七吗?!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顿时七嘴八舌,纷纷开口。
‘这温小七真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瞧瞧这脸色,比以前看起来红润多了。’
‘是呀是呀,诶,你刚才听到他说没,都是亏了人家于氏父子啊!’
‘我一直就说于建业是个老实人,看他对阿慧,对阿同就知道了,小七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外甥,啧啧可比温家和丛家强太多了!’
‘这话说的对,以前我就听说温老头跟温老太太偏疼小儿子,想当初,温家地里的活不都是温老大在干嘛,他家那个老二,见天的到处插科打诨,从没正经做过农活,惯会说好话讨好老太太,就可怜了温老大是个老实的。’
正热闹着,却听另一个女声道:“哟,郭月莲,你脸够大的啊,什么叫你家的东西,温老大可跟你们是分了家的,现在那房子那地可都是人家小七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怎么,你这是欺负人家爹娘不在了,又想坏水给人捣鼓到自己手里呢!”
“我呸!冯桂英,你瞎说什么!我,我想什么了啊!啊你说啊!再说了,就算我说了啥,那也没说错,小七的东西难道不是姓温吗?!反正,反正不姓于,也不姓丛!”郭月莲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
帮温江说话的是里正的二儿媳妇,就是温江喊丛二表叔家的,温江也该喊她一声表婶。
温江点了点头感激道:“表婶。”
“哎!好孩子!你放心,有你二表叔跟婶子在,谁也别想抢了你爹娘给你留的东西去!”冯桂英鄙夷的看了眼温二婶跟他身后始终没有开口的温二叔道:“你也不小了,原本还担心你,但今天听了你这番话,婶子觉得,你心里是明白谁才是对你好的那个人。”
“多谢婶子提醒,侄子心里都记得的。”温江真心实意的道。
冯桂英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温二婶的方向啐了一口:“有些人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糊弄人,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
温二婶一抬头正对上温江冷冷的目光,脸一白,不觉往后退了半步踩到温二叔脚上,温二叔嘶了一声,一把转身抓住温二叔的胳膊:“当家的,你还不说两句,你瞧瞧你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好侄子,你是他叔叔,难道没资格教训他几句!”
温二叔眼神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