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蹲到他旁边,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正和你一样呢。”
“不说以前,就说我为何不去国子学,偏跑来这尼山书院。”马文才便说了他怎样被齐家人挑拨、周围人鼓动,以至于挨了打在家修养,还被国子学赶出来。连宋恒霁都忍不住想,这马文才以前竟那样傻。
因为这些都是先前那个马文才经历的,现在的他说起来倒没那么在意,语气也颇为轻松。倒是一旁祝英台听了有些难受,马文才出的这事他也听说过,那时他们还不认得,他只当是个笑话,现在却只为马文才心疼。
马文才见宋恒霁脸色好些了,又道:“要我说你比我强,我文不成武不就,浑身上下没有可拿得出手的,但你至少还会写会画。说不准,等千百年之后,世人皆知你宋家出了个书画大师宋恒霁,反倒不晓得你做官的兄长。要我说,这世上做官的多如过江之鲫,不如自成一派的书画家难得。”马文才是真心的,把他当王羲之、顾恺之来欣赏。
宋恒霁脸都红了,心中也觉得兴奋,谁人不想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他支支吾吾地问:“逸华,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便说如今世上,还有谁比你的字画更好?”
“这话太狂妄了,可不敢乱说。”宋恒霁摆摆手,眼睛却闪着光。
马文才嘿嘿一笑,道:“往后你可要送我些你的大作,我好叫子孙后代珍藏起来,百年后便是一笔大财。”那眯着眼睛的财迷样,瞧着就好笑。
宋恒霁乐得直点头。
马文才看着他,认真道:“宋先生,我虽叫你一声先生,却也视你为至交。宋家你可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不如早早与家人将一切说个清楚。当然,只要你不愿,我绝不会强逼。”
宋恒霁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真是惭愧,痴长你几年,却还没有你看得明白。我是该回去同他们说说。”
他说着,站起身来,抬脚准备出门。门边闪出一个人影,正是松先生。
她到这已有一些时间,只是默默听屋里几人说话。此时她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手里还小心握着那一副半成品的山水画。
宋恒霁下意识地又有些退缩,马文才在他背上轻轻一推,迈出了门。
“阿弟,”松先生轻轻喊了声,声音有些沙哑,“阿姐不该那样逼你,你往后再也不许一声不吭地跑掉。你做官也好,写字作画也罢,你都是我的好阿弟啊。”
宋恒霁使劲点点头,马文才又在他背后戳了一下,他顿了顿,喊了声:“阿姐。”
马文才翻了个白眼,倒是松先生忍不住笑了。她郑重对几人道:“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妾能做的,绝无二话。”
宋恒霁也只会点头,连道几声谢。
马文才又对松先生道:“以后我们会常去宋家看望宋先生的。”
松先生笑得有几分真心,道:“放心,妾会照看他的。”
宋恒霁插嘴,道:“我还会回书院来的,逸华别忘了练字,你的字太丑了。”
马文才笑容一僵,冲他使劲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回去学学怎么说话。”
几人低声笑起来。
夜色已深,他们静悄悄地走出寺院,来时的马匹和马车都停在这里。松先生和宋恒霁回书院收拾一番后,就要回宋家了。
松先生先踏上了马车,宋恒霁突然转身将马文才抱住。他晓得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
马文才一愣,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一路顺利,等你从宋家回书院,我们一道喝酒。”
宋恒霁有心叫马文才同他们一道乘马车回去,但毕竟松先生是女子,又已嫁为人妇,还是避嫌些好。
待他们一车人出发,马文才回过身,对祝英台道:“信斋,我们也回去吧。”
祝英台也正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马文才这才突然想到,对了,祝英台是女的啊!他有点懵,自己来时一路都搂着个姑娘啊!他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手感,好像不如想象中那样软绵绵,而是坚韧隐含力量。不过不论是他还是马文才都没摸过女孩子腰呢,说不定就该是这样。他觉得这种类型比软绵绵要好。
想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祝英台好心带他,他反倒有点占人家便宜。至于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个姑娘家,他表示已经习惯了,毕竟是“奇女子”,不能比。
他想了想,回程不能再麻烦祝英台了,于是又看向银心,道:“回去就劳烦银心载我吧。”
祝英台脸色又扭曲了一些。
马文才心里一颤,怎么,又做错什么了?看看银心略瘦削一些的身材,他记起来,传说中祝英台上学时,她侍女也女扮男装一起呢,一定就是这个银心了。这一主一仆伪装技巧太强,他有时根本意识不到是两个姑娘呢。这下好了,祝英台肯定以为自己想要占她侍女的便宜。
他抓抓脑袋,对祝英台讨好一笑,道:“信斋,我这不会骑马可真是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回去为好?”
祝英台面无表情跨上马,对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动的马文才道:“还不快上来。”
马文才脸上发热,赶忙爬上去。他以为晚上别人瞧不见呢,可不知道祝英台练武,眼尖得很,立刻看出来了。
祝英台心情又好了些,双脚一夹,驱动那马奔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