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宣旨的太监斜睨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很有些不爱搭理的意思。只淡淡地说:“天子行踪,岂是我们这些奴才能窥视的。娘娘还是慎言的好,别被有心人听见了,反而自找麻烦。”一句话不软不硬地让宁妃就碰了个钉子,脸上的神色更不好看了。
等到贾元春离开凤藻宫的时候,宁妃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被扯烂了。这个贱人,是什么时候巴上了太上皇,如今太上皇对她青眼有加,日后岂不是很可能会让她骑在自己头上!
一想到这里,宁妃就恨得咬牙切齿,当晚就把宫里那些个和贾元春交好的小宫女全部收拾了一遍。就是这样,还是不能让她解气。
只可惜,宁妃猜中了开头,却没猜的中结尾。
太上皇的确是“看上”了贾元春,可这却并不是宁妃和贾元春以为的“看上”。这两个女人都以为,太上皇是看重贾元春,想要把贾元春指给皇上做小老婆呢。可谁又能料得到,太上皇这次可是打算自己享用的呢!
两天后,宫里上下就都传遍了这位新晋的贵人,贾氏。
宁妃看着自己涂着丹寇的指尖冷笑数声不止,贾元春你真是好算计,还当你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原来是真的巴上了太上皇的大腿。呵,一个贵人罢了,还是太上皇的贵人!宁妃笑得越发得意起来,在辈分儿上,她是比贾元春低了一头,可在身份上,那贾元春可是拍马也赶不上她了!不止是现在,就是日后,也赶不上!
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自然也落进了贾元春的耳朵了。可她能说什么呢?看着莹润光洁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印痕,贾元春眸色微暗。她如今已经是太上皇的女人了,日后的路,怕比当凤藻宫尚书的时候要更难走百倍。
就在贾元春郁郁寡欢的时候,门口已经传来几声冷笑。她抬头看去,不由自主地便缩了缩肩膀。那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她也认识,在太上皇也在的家宴上,她也曾远远地看过这女人一眼。她虽然没有成为太后,却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女人——慎太妃。
慎太妃站在门口向里面淡淡的瞥了一眼,只那一眼,就已经让贾元春生出了几分无地自容。在慎太妃面前,年轻貌美的贾元春显得稚气未脱,全无半点能与慎太妃抗衡之处。
“给太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直到屋子里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贾元春才反应过来,慌忙要跪下请安时,手臂却被人一托。抬头,原来是慎太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已经扶住了她。
“李公公,这位就是新进的宫女吗?”慎太妃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还带了那么些若有似无的轻笑,她虽然问得是李公公,可眼神却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全然不曾把李公公放在眼里。当然,也没有把贾元春放在眼里。
被点到名字的李公公马上就跪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禀说:“回太妃娘娘的话,这位正是太上皇亲自加封的贾贵人。”
“哦?”像是终于被挑起了那么点兴趣,慎太妃勾起眼角瞥了贾元春一眼,只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只轻笑道:“小小的贵人,就这样的姿色吗?”
就算是在宁妃手里被磨砺过那么多次,贾元春却依然差一点就被慎太妃这样的口气给激得发怒。好在抱琴及时地拉了她一把,否则她怕是要当众失态了。看着慎太妃轻蔑的目光,贾元春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她不能输,就算如今给了太上皇,她也不能再为失去的惋惜了!这后宫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也是一个吃人的炼狱。如果她不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等待她的将只有死亡。
慎太妃看着贾元春脸上的神色变化,似是颇觉有趣,只笑了笑说:“太上皇的宫里许久未见这样新鲜的人了,既然是新晋的贵人,也该懂些规矩才是。”说着,便侧头对身后一位笑容满面的嬷嬷道:“萧嬷嬷,贾贵人才进宫不久,这规矩么,就由你来教她。”
那萧嬷嬷笑着应了一声,就要过来。贾元春忙对慎太妃道:“太妃娘娘,奴婢虽才封了贵人,可进宫时日不短,宫中规矩也都懂的。”
“是吗?”慎太妃蔑笑了一声,却浑不在意。只轻轻地笑道:“你进宫时日的确不短,算来也有三四个年头了罢。只是你一向是在凤藻宫做事的,怕咱们宁寿宫这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所以很该从头学起。萧嬷嬷?”
那萧嬷嬷闻言,便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一手就掐住了贾元春的手臂,只笑道:“贾贵人,老奴这就来教您规矩罢。”
贾元春手臂被萧嬷嬷狠狠地掐着,脸上冷汗直落。可偏偏萧嬷嬷脸上仍旧一副笑容满面的随和模样,那手上的劲道却丝毫未减。看着慎太妃的神色,明显是来者不善。贾元春狠狠地咬住牙,她要捱过去,否则这几年来,岂不是都白熬了!
不管贾元春被萧嬷嬷怎么蹂躏,慎太妃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直到太上皇遛弯回来了,一心惦记着昨晚尝到嘴里的新鲜人贾元春,才回来就往贾元春这里来时,慎太妃才施施然地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给上皇请安了。”慎太妃一边笑着,一边已经直起身挽住了太上皇的手臂。
太上皇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粉颊微红,眼眸波光潋滟,不由地便伸出手去抚了抚慎太妃的鬓角。太上皇如今已经是快要六十的人了,亏得平日里保养得好,瞧着却也有五十了。可慎太妃却不一样,她自进宫时,就比太上皇小了二十来岁。如今正是风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