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图书馆,往教学区的广场方向走。路上都是三五成群,形状狼狈的学生,校服被扯成布条,身上脸上挂着伤,有人神采飞扬,有些人则是垂头丧气,大约都在心里估算这次校庆之后该会得到或是被扣去多少实践课的学分。跟他们相比起来,一身清爽的明镜和尹峈峒就像是异类。
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明镜尴尬得很,只得低头玩手机,假装自己业务很繁忙的样子……这算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刚挤在一起打过k,下一秒就哥俩好地一起去交成绩单,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可旁边那孩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呢,被人强吻之后还能再贴上来的,难道是他们家里表达友好的方式吗!
明镜已经编辑好一条“一时鬼迷心窍跟小师弟打了啵,现在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破”的帖子,拇指在发送键上晃悠半天,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他想先从打破沉默开始寻找突破口,然而还没等开口,尹峈峒却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尹峈峒皱了皱鼻子,问道。
明镜一头雾水:“啊?”
“血的味道。”
“校庆刚结束,有人受了伤很正常吧。”
“不对。”尹峈峒仔细地嗅了嗅,表情变得严肃,“是大量血液流出的气息……在这边!”
他猛然转身往右边去了,明镜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得乖乖跟上。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人群,进入校庆期间被划为禁区的地带,那一带以导师办公楼、校园系统维护中心和档案中心组成,是山庄里出入权限最高的地方。尹峈峒循着气息一路前行,明镜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但神色慢慢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也闻到了那样的味道,越靠近档案中心就越发地浓重。
那是腥甜而鲜活的,血液的味道。
“怎么回事?”明镜有些不安,“有人受了重伤?如果在校庆中对同学借机下重手,是会被退学的吧。”
尹峈峒骤然止住脚步,明镜一头就撞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差点没能磕出鼻血来。但他没来得及抱怨,就看见档案中心的楼梯间俯卧着一道黑影,因为照明灯没有开,看得不太真切,模糊可看见某种液体顺着台阶流淌下来,洁白的大理石地面被染成深色的一片。
“什么东西?那是……人?”
明镜看不清楚,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边的尹峈峒一把拦了下来。
“别上前破坏现场。”尹峈峒说,“……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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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薇山庄发生了命案。
校方很快就报了警,市局派来的警车将山庄大门围得滴水不漏。档案中心被拉起了黄线,因为山庄里从未出过这种事件,好奇的学生在黄线外围了一圈又一圈,指指点点,警方赶都赶不走。最后还是庄主喻含光亲自出阵,才将学生们通通赶回了校舍。
因为是在母校发生的事件,在接到报案后,苏湄第一时间就带领团队来到了现场。此时死者已经被挪开,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用粉笔划上了轮廓线,她双臂环胸,眉头轻颦,定定看着地面上扭曲的白线,血迹没有被完全清扫干净,残留在地缝里,被氧化成了暗红的颜色。
法医检查完尸体,凑到苏湄跟前,跟她汇报了情况。
死者为陆凯龄,男,21岁,太薇山庄拳法专业的四年级学生。死亡时间大概为下午三点,致命伤为脖颈上的割伤,由横截面约三毫米的利器所造成,深入割裂了颈动脉,导致死者大量失血而亡。除此之外,死者后背还有一道同样武器造成的划伤,深不及致命,身上还有一些擦蹭的痕迹,裤子上有一道破损,在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处发现了同样牛仔裤的纤维,死者极有可能是被人在二楼袭击后,从楼上逃亡而下时不留意勾破了裤子,最终被人击杀在一楼的楼梯口。
除此之外,二楼没有留下任何搏斗的痕迹,要么是被凶手有意处理,要么就是凶手下手速度太快,全然没有死者还手的机会。
“除了他杀不作他想。”苏湄简洁明了地说。她转向了另一个部下,“我记得档案中心有设置监视摄像头,难道没有拍到案发时的画面吗?”
“监控中心的人那时候正开火锅大会呢,监控录像的线路被人为烧毁了,完全没有人发现这回事。所以从一楼到三楼的监视录像全部都没有拍下来。”
“也没有目击者?”
“其他的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并没有留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光领工资不干活的废物,还不如早点去死。”
如果是放在平时,指不定连管理不力的喻含光也被她顺便教训了。但喻含光此时正背着手站在白线前,神色凝重,叫人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因为严厉的惩罚制度,就算是竞争激烈,往年的校庆也从来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然而身怀武技毕竟还是手藏锋刃,即便管制力度再高,在武学高校里也是难避免有暗箭伤人的情况。太薇山庄以往就是以学生安全的保障吸引人入学,这下冷不丁出了桩杀人事件,若不尽快得到妥善处理,对全校师生也难以给出交代。
苏湄走到了他的身边:“这会是借着校庆机会的蓄意报复吗?”
“不可能。”喻含光摇头,“陆凯龄是在档案中心勤工俭学的学生,这段时间一直在负责学生档案的彻查工作,他被特准无需参加校庆活动。”
“难道是……”苏湄忧心忡忡。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