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
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无拂在这里站了多久,我和老涂的对话又被他听到多少。
大约是刚从双重记忆中缓过来,无拂脸色是失了血色的惨白,神色之间充满着疲惫。我心疼地伸出手,想渡他一些灵力恢复,被他不露痕迹地退开一步避开了。
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老涂,轻声道:“青玄说有事……”
老涂沉下来脸,哼了一声走到隔壁去了。
我看着老涂的身影走进青玄的房间,问他:“我们也过去?”
他摇摇头,哑着嗓子道:“你看过新的那段记忆么?”
“还没……怎么了?”我疑惑地瞟着他苍白的脸色,迅速在脑中回忆一番。
我和无拂回到过去阻止蒋陵投毒之后,时光像被换了条路线,朝着新的方向继续发展。
那天晚上,吴慈仁还是死了。
吴慈仁回房间喝了药,左右等不来牡丹,想起冷落蒋氏多时,愧疚之下去了蒋氏的房间。天色已晚,蒋氏在门口做了标记,好让蒋陵知晓,回房伺候吴慈仁歇下了。
蒋陵等沈彬讲解完课业,回到蒋氏门口,盯了门口的标记半晌,默默回到东厢自己的房间。
吴慈仁一日三顿药,早上那碗须得早膳之前服用。次日清晨,燕儿去给吴慈仁送药,在蒋氏房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应答。
燕儿心下好奇,吴慈仁在牡丹房中经常晚起,而这蒋氏可是每日天蒙蒙亮就起来监督蒋陵的功课了,不可能都到早膳时间了还没出门。
她又敲了半天门,房中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她大着胆子推开房门,却看见吴慈仁和蒋氏惨死在床上,血迹干涸,显然已是死去多时。
这次不用吴老夫人报官,闹出这么大动静,县衙直接找上门来,杵作验过尸,得出结论:吴慈仁和蒋氏是熟睡之际被人拿利器捅死的。
众人均觉得蹊跷,吴慈仁在舜若县是有名的大善人,别人感激他还来不及呢,谁会加害于他?
县官换了个杵作又验了一遍,仍是得出同样的结论,便记下尸体特征,让吴府来把吴慈仁和蒋氏的尸首拉回去下葬。
接下来儿的记忆就和上一段相差无几了,无拂和青玄相继被请到吴府,无拂念经,青玄作法,我在旁边无所事事。
与此同时,县衙在抓紧时间破案,先是在吴府花园墙角发现了有外人入侵的痕迹,再通过调查发现,蒋氏的前夫是被吴慈仁雇凶杀害,好让蒋氏改嫁自己。
蒋氏的前夫有个结拜兄弟,曾经发誓要为他报仇,就在案发的那一天,突然失踪了,舜若镇上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第三天,吴慈仁和蒋氏下葬,仪式完成之后,差役来通知吴府上下到县衙听判。县官宣布吴慈仁和蒋氏为他杀,凶犯乃是蒋氏前夫的结拜兄弟,即日起全县通缉。本应治吴慈仁□□的罪,奈何吴慈仁已死,也就罢了。
吴老夫人和蒋陵在公堂上大吵一架,吴老夫人认为是蒋氏害死了吴慈仁,而蒋陵则认为是吴慈仁恶有恶报,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母亲。
等吴老夫人一行人离去,蒋陵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我们依旧像上一次一样,在衙门口救下了蒋陵。
入夜,我依旧拉着青玄回吴府听了墙角。等蒋陵醒过来,告知了我们无拂和青玄出现之前的那晚发生的事情。
待到清晨,舜若镇仍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吴老夫人广而告之,沈彬即是她失散多年亲生的孙子。吴慈仁无后,等丧期一满,吴府将由沈彬来继承。
这第二件,是开衙之后,县官宣判在凶犯家中搜出一份沾染了血迹的夜行衣和凶器,杀害吴慈仁和蒋氏一事已经定罪结案,只差抓捕潜逃在外的凶犯。
就这样,吴慈仁和蒋氏并没有逃过死亡的噩运,只是蒋陵不用再背负杀业了。待我回忆完整个过程,一时间也不知时好时坏。不论蒋陵有没有下毒害死吴慈仁,丧母之痛在他身上再次重演。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蒋陵。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茫然瞪着天花板,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眼底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眼泪从他的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打湿了枕头。
我不禁迷茫了,回溯时光走这一遭,对他来说时好时坏?我叹了口气,一只早已看开世事的得道狐狸精尚且如此,无拂他小小年纪又会如何?
转头一看,果然如此。无拂直直地盯着蒋陵,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倒下。
我还是没忍住,悄悄伸出手去,给他渡了点灵力,满意地看他脸上红润了许多。
“我们先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我扯了扯无拂的衣袖,“这样对他比较好。”
其实我是怕无拂再这样待着,会自责内疚。凡人无法改变别人的命格,我做神仙太久了,竟忘记了现在的自己连凡人都不如,怎么可能逆天改命?
无拂微微偏过头,不忍再看,我关上房门,和他一起来到青玄的房间。
房间里,青玄正口沫横飞地为老涂介绍他飞升后终南山的变化,在我眼里除了时光消逝什么变化都没有,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个个传奇如烟花般闪耀又逝去,听得老涂兔子眼又泛红了。
我生怕他把老涂那颗摇摇欲坠的凡心说动了,下凡搞出点什么事情,上前捂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