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放一听到谢鸣川说“你哭吧”,眼泪就像决堤了似的往外涌出来,等到他又说“我陪着你”,叶闻放就彻底放弃为难自己的情绪了,“啊”的一声哭着喊了出来……
叶闻放蜷着身子靠坐在床边,紧紧地捏着电话,肆无忌惮地大声哭着,仿佛这辈子的眼泪统统都要在此时此刻流尽才善罢甘休。
叶闻放哭得是宝贝又宝贝的谢鸣川就这样被自己拱手给送了出去,无能为力的悲伤与痛恨一下下敲打在心底,让叶闻放除了痛哭无法反击。
叶闻放哭得是维系半生的骄傲与孤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折戟沉舟,从未放弃地走到今天,却怎么也不能再继续下去,因为一败涂地而生出的挫败感好似山高一般侵袭而来,让叶闻放措手不及到只能痛哭。
叶闻放哭得是心下里无限扩大的茫茫然,茫茫然不知道为何不能再向前去,茫茫然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一败涂地,茫茫然竟不知到要去哪寻找造成这样境地的元凶?叶闻放也想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重来也好,再战也罢,却是心中茫然却寻不到一个下手之处。叶闻放便只有放声痛哭,想要哭尽心中的不甘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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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贱不贱呐?”
“贱。”
这对话的景象在脑中一闪而过,叶闻放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这间住了足足三个多月的宿舍。简单的桌椅规矩的摆放着,电视机满屏的雪花点,看来是放了一晚上。叶闻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谢鸣川挂断电话的,只记得谢鸣川陪着自己听自己哭号,然后又说了好久的话,说到再也说不下去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叶闻放想起刚才梦里的对话,苦笑着揉揉眼睛,心中感叹道:就是贱啊……因为清楚地知道谢鸣川拗不过自己总听自己的,便牵着他鼻子走到今天,说说的时候还轻巧,等到这事情一步一步成真了,却又一点儿扛不住歇斯底里起来。叶闻放真贱呐……
叶闻放努力回想哭过之后和谢鸣川的对话,叶闻放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个错误,以为自己是让谢鸣川依靠的那个人。到昨天晚上才明白,自己才是依靠着谢鸣川的那一个。自己作孽选了这样的路,谢鸣川陪着来了;自己扛不住了,在电话里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谢鸣川也陪着来了;哭够了,还是谢鸣川陪着说话一直到睡着……
谢鸣川拿叶闻放没办法,谢鸣川总是无可奈何得问“叶闻放,贱不贱呐?”,叶闻放总是眼不眨地就回答说“贱。”昨天晚上谢鸣川也问了,叶闻放也答了。谢鸣川不像以前那样听了回答叹口气就算了,谢鸣川昨天晚上说:“你叫我走到这一条正路上来,你叫我不用做两难的选择,这都就是让我往你的心口上捅刀子,你还跟我说不痛。叶闻放告诉我实话吧,痛还是不通?痛的,对吧?可是我知道你要嘴巴硬,你就尽管嘴巴硬吧,反正回不了头了。叶闻放,你是有多贱啊?行,随便,你有多贱我都陪着。”
叶闻放听了又嚎啕大哭起来,他知道说这个话的谢鸣川值得自己为他付出一切……
想到这些,叶闻放脸有些发烫,偏头望向窗外,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忽然敲门声响起,叶闻放赶紧跳下床来,赤脚奔去拉开门,门外站着面色沉凝的两位同事,其中一位扬扬手中的资料忧心忡忡地说:“叶副总,上周的飞行数据和当年在风洞做测试的数据有差异……”
叶闻放一边捏过资料翻看,一边退进房间里。那两位跟着进来,另一位同事说:“我觉得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虽然有差异,但是并不存在安全隐患……”
叶闻放听了没有言语,心里担忧的是已经定型的十号,要为这个改动的话,那可就不是小动作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设计到制造全都要再来一遍。摊开两份资料,叶闻放看见标注出的存在差异的数据,扯出一抹苦笑,思忖道:“真是多一分钟为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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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捧着茶杯递到钱小雪面前,谢飞燕打量的神情一点儿也不收敛。钱小雪不是个怕生的人,谢飞燕看着她,她就笑着迎上谢飞燕的目光,不但如此,还笑着问:“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了?”谢飞燕笑着说:“我看你们俩都挺疲惫的,熬夜了?”谢鸣川自己捏过一杯热茶,喝一口说:“昨天高兴,打了一晚上牌。”“赢了还是输了?”谢飞燕放下热水瓶,不经意地问一句。钱小雪笑着说:“输惨了。”
谢飞燕看一眼他们两人,口气淡淡地说:“你们先去休息吧,见面的事情我和爸妈说。”
谢鸣川端起热茶一口喝下去,说:“好。那我们后天中午回家吃饭,有什么变动你给我打电话。”
谢飞燕拿起桌子上的记录本和体温计向病房去,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谢鸣川。
钱小雪看着谢飞燕往病房去,轻声问谢鸣川:“我们这样不打招呼就来医院找你姐,让她不高兴了吧?”
“我怎么没觉得她不高兴。”谢鸣川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算我看走眼了吧……谢鸣川,送我回家,熬通宵太累了。”钱小雪说着拉住谢鸣川的手,“你一出去抽烟就后半夜才回来,我打得都头昏了,输的钱算你的,我可不给。”
“呵呵呵……好姐姐,辛苦你了。”谢鸣川扶住钱小雪,两个人说这话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