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
几天没能安睡的常夏,一直是半睡半醒。他隐约好像是听到了姥姥的声音,但没过多久,声音就没有了。他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却突然被人抱住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是沈彦川。常夏鼻端一酸,他往后靠了靠,然后放任自己,陷入深眠。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常夏是热醒的。
常卫国留下的这个小院,房子是普通的三间瓦房,两侧屋子,一间常卫国住,一间常夏住。屋里除了两个木箱子,一个木桌子,四把木椅子,没别的家具。常夏身下之前一直冰凉的火炕,此时烧得滚烫。
外间传来霹雳啪啦的声音,隐隐有饭菜的香味飘进来,常夏愣了半晌,扭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应该是夜里了。他正想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屋门被推开,沈彦川手里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睡醒了?我估计你应该快起来了,我刚做好饭,起来吃饭!”沈彦川一边把菜放到木桌上,一边招呼常夏。
常夏呆呆地看着沈彦川,一时间忘了行动。沈彦川见他没有行动,就走到炕边,笑着伸手揉了揉常夏乱翘的头发说:“起来吧!之前姥姥带来的饭菜我热好了,有你爱吃的肉炒酸菜粉,我还特地炒了一盘邻居爷爷送过来的土鸡蛋!”
常夏可算是找回了走失的神志,他一下子躲开了沈彦川的手,不过,看到沈彦川一愣的表情,他马上解释道:“你别摸,我头发脏……啊,不对,我下山之后洗澡了,不脏了,你,要不你再摸几下?”
沈彦川看着常夏眼巴巴的表情,果然又伸手揉了两把,“行了,起来,我去盛饭,再磨叽,一会饭菜都凉了。”沈彦川说完,转身出去了。
常夏快手快脚地穿好衣服,走到木桌前一看,一盘肉炒酸菜粉,一盘尖椒炒土豆片,剩下的那盘就是大葱炒鸡蛋了。邻居家自己养的溜达鸡下的蛋,蛋黄特别黄,配上绿色的葱段,看着就很有食欲。
不一会,沈彦川盛饭进来,俩人对坐在桌子两端,沈彦川略有点忐忑地看着常夏举筷子夹了一块鸡蛋,直到常夏咽下去,沈彦川才眨眨眼,问道:“怎么样?呃,难吃么?”
常夏笑了,摇摇头说:“不难吃,特好吃!不过,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用土灶做饭。”
沈彦川挠挠头说:“我家过去一直住小房,后来动迁才住上楼房,我烧过土灶和煤炉,不过好久没弄了,刚才邻居爷爷帮我来着。”沈彦川说完,伸手也夹了一块鸡蛋吃,他嚼了嚼,勉强咽下去,眼神复杂地对常夏说:“常夏,你说谎,一点都不好吃……”
常夏笑得更厉害了。他又开心地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说道:“我说好吃就好吃!你不懂欣赏,就吃别的菜吧!”
沈彦川眼看着常夏把那一盘咸得有点齁人的鸡蛋快速吃光了,他只好加快速度,跟常夏一起,把剩下的两个菜一扫而光。收拾完碗筷,常夏拉着沈彦川到院子里的石头凳子上坐下。a市到了11月,小北风一吹,常夏和沈彦川齐齐打了个寒战。沈彦川立马回屋子里找了两件大衣,先在常夏身上披一件,自己再套上一件。常夏盯着沈彦川身上的大衣说:“你穿那件,是我爸上个月给我买的。他当时说,买大一点,我儿子还能长个。”
沈彦川拉拉链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穿好衣服,伸手拉过常夏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两个人靠在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城郊的空气好,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一片连着一片,看不到尽头。
隔了一会,常夏开口说:“彦川,我比我想象的难过。”
“嗯,我知道。”沈彦川握紧了常夏的手。
“我不光是因为我爸难过。”常夏顿了一顿,“我本来有的就比别人少,还一直在失去,姥爷、爸爸,我怕,我特别害怕,有一天,我会失去姥姥,失去你。我受不了。”
“不会的,常夏,姥姥身体很好。我就更不用说了,我一直都在这,你不会失去我。”沈彦川交握住常夏的手,轻轻地抚着常夏的手指。
“还有一年半,一年半之后,你就得离开我了!”常夏转头看着沈彦川。
“我们考一个大学,到时候跟现在是一样的。”沈彦川答道。
常夏摇摇头说:“没那么容易的,我跟你差太多了。我不能再牵连你了。”
“你没有牵连我!而且,就算考不到一个大学,我们也可以考到一个城市,大学的课不多,我们还是可以时常见面,毕业了也可以一起回a市找工作,咱们当一辈子的好兄弟,我就是你亲哥!”沈彦川急着回道。
常夏的眼睛亮了,他摇了摇沈彦川的手问:“真的?”
沈彦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常夏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回道:“真的。”
当天晚上,两人自然而然地挤在一起入眠。第二天是周一,沈彦川也请了一天假,他陪着常夏收拾东西。
常卫国临走之前,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一一交给了常夏,有家里的集体土地使用证,有他这些年打工攒下的存款,有之前邻居家给的租金,有常夏爷爷奶奶留下的几件金首饰,还有一张常夏小时候的照片。
沈彦川头一次见到小时候的常夏。这张照片有点破旧,照片上可爱的小娃娃站在一个明显是假造的山水背景前面,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手端着一把塑料枪,小脸上还有一点强憋住的笑意。
沈彦川拿着照片看了又看,直到常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