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其实,伯母的病该在两个月前就好了。”
“我去看望伯母,他刚好不在家。我煎药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偷偷调换了一味药材,让伯母的病情出现了反复。”
王怜花嘲笑道:“哈,他果然在骗你。”
“那你还不肯揭穿他。”
沈浪苦笑道:“如果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跪在你的面前,悲切地恳求你再给她唯一的独子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你会忍心拒绝吗?”
这话一出口,沈浪就明白自己不该说。
果然,王怜花笑眯眯道:“为何不忍心?”
“要是我的话,必定让那个胆敢冒充我王怜花的人,后悔自己来到这世上。”
旋即又笑道:“不过,你也用不着为难了。”
“那个假沈浪再也用不到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沈浪道:“为何?”
王怜花道:“他死了。”
沈浪“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王怜花道:“你怎么不问是谁杀的?你就不打算替他报仇?”
沈浪眺望着远方,瞳眸中似有明灭不定的光火。
远处的清歌已歇,万籁俱寂,偶尔飘出一两声虫鸣,悲切且凄清。
沈浪道:“我曾努力劝说过他。”
“沈浪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并非只有地位与财富。”
“沈浪的名声有多盛,危机就有多盛;沈浪的朋友有多少,敌人只会更多。”
“纵使我本人也曾数次身陷囹圄,九死一生。他如果担起这个名字,便要面对莫大的危险。”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沈浪不常叹气,因为他觉得人生中,无论面对任何危机都应当从容应对,充满信心。
但是他还是沉沉一叹,为那个拥有大好年华的男儿,因为被金钱名声迷住双眼,自行走向了深渊。
王怜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突然伸手抚摸上沈浪的面颊:“明明沈浪是骗不到的,但却人人都要骗他。”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浪垂头望着他,垂落的发尾在王怜花的颈边轻扫。
那双眼睛像是月夜下的深海,寂静又广袤,倒映着月,也倒映着他。
王怜花拇指摩挲着沈浪的眼角,温柔道:“因为你太心软了。”
“即便你再聪明,再睿智,所有阴谋诡计都能一眼看穿。”
“但是被你看穿了又如何?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你都会选择宽恕与谅解。”
“骗你的代价如此低廉,只要有利可图,为何不骗上一骗呢?”
王怜花跟沈浪靠得极近,两人几乎可以呼吸相闻,他甚至看清沈浪每一根纤长的睫毛。
王怜花原以为自己会从沈浪的眼中看到一丝松怔。
然而,沈浪只是淡淡地笑着,既温和又洒脱。
他说:“心软也没什么不好。”
他抓住王怜花的左手举起。
这只不规矩的手,打算趁着两人交谈的机会,偷偷摸摸地扣住沈浪脉门。
沈浪眉眼弯弯地笑道:“如果我不心软的话。”
“王公子这只手,可就别想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王怜花对沈浪衣服腰侧的裂口看了又看,突然把手伸了进去。
沈浪浑身一抖。
王怜花暧昧笑道:怎么样?
沈浪道:……冷死了。
☆、美人头(九)
王怜花乌溜溜的眼睛瞧着自己被沈浪抓住的手,那温驯纯良的模样就好似他不明白自己的手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
他笑吟吟道:“瞧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