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愧。”方维夏道,“你家出事时,我不在城里。等我回来以后听到噩耗,还以为你也……”
许宁淡淡一笑。
“我的确已经死了。老师,你就当我重活了一次吧。”
方维夏见多识广,料想当年的事必有内情,因此也不再多问。两人又闲聊几句便起身,方家叔侄还要赶在今日之前动身返回金陵,不能久留。
出门的时候,方维夏看到候在门外的孟陆,突然压低声音对许宁道:“我不知你现在是身不由己,还是有别的原因。但是许宁,有些事,并不适合你。”
“方老师。”许宁回答,“您也说身不由己,就知道人的境遇,往往是不由自己选择的。”
方维夏一愣,目光转向他胸前口袋插着的钢笔。
“我记得以前,你最讨厌用这些舶来的水笔,总说毛笔才是书写的正道。”
“人会变的,老师。”
方维夏不再说什么,对他微微点头后,便带着侄子离开。而方筎生踏上车前,还不忘记冲许宁挥手。
“先生,我会好好记得你那天说的话!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再来找理由反驳你的!”
许宁哭笑不得,目送这二人离开。
在他身后,孟陆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些阴阳怪气道:“你的交际圈每次都吓我一跳,连方代表都认识,真不该小瞧你们这些读书人啊。”
许宁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什么方代表,那只是我少时的一位老师。”
“哦,那为什么你认识的人,个个都是能搅动一方风云的人物,巧合吗?”
“我认识的最大的人物,是你们将军。”
孟陆一愣。
许宁道:“当年我捡到他的时候,可没想到他未来会成为皖系的首脑。”
见孟陆一时词穷,许宁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大概就是因缘际会吧。”
远去的车里,方筎生有些抱怨。
“叔叔,我们为何这么着急回金陵?多待几天,我还能和先生一起回去呢。”
“因为北平不安全。”
“什么?”方筎生错愕。
“而且我们也不回金陵,是你要跟我去广州。”方维夏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