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的草,好绿,草尖上还沾着晨露。
他这是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师三爷眼神呆滞,五感失灵地出窍了片刻。他忽然触电般打了个哆嗦,感觉一种肿胀和刺痛感从嘴唇向全身延伸。
他想起来了!徐博雅对他老人家作乱犯上!
男子和男子,这世界多么的荒诞不经!
师三爷默默坐直身,将头机械地转向三米外躲在树后胆战心惊的徐博雅。
然后他一边一遍一遍地拿袖子去擦拭嘴唇,一边站起身,朝徐博雅走去。一步一个脚印,一路把拳头捏地“喀嚓”响。眸光阴沉沉的,杀机隐现。
徐博雅心底悚然,他这把小骨头根本不够师三爷热个身,三招之内他就会被捏成齑粉随风而去!徐博雅决定使出杀手锏,他色厉内荏地大喝道:“三爷,师家你不管了吗!!!”
师三爷的脚步果然顿了一下,他似乎恢复了点理智。蹙着眉头,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徐博雅微微松了口气。他真怕再被师三爷胖揍一顿。
他争分夺秒地瓦解师三爷的心理防线:“是,我是不对,可我不是情不自禁么?谁没有个情不自禁的时候啊!你今天不就是为了师家来找我吗?好,我答应你了!通通答应你!只要你对我好点,我就保护师家!我甚至可以让师家更上一层楼!只要你一句话!”
“师家?”师三爷低声念了一遍,总算明白过来了。他压着眉眼沉声说道,“徐博雅,你拿师家威胁我?”
徐博雅正想辩解,裹挟咻咻冷风的拳头已然杀至眼前!
这一拳含冤抱恨,刚硬威猛的骨关节里充斥的都是师三爷尊严被侵犯,人格被胁迫的愤怒。师三爷是受不得威胁的!
徐博雅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被他打得急退了几步,摔坐到地上。师三爷大跨步走到他面前,缛起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树干上,举起拳头又要打!
徐博雅将眼睛一闭:“你最好把我打死在这里!”
拳头在距离鼻尖1厘米的地方蓦地顿住。一滴冷汗顺着鬓角划下徐博雅的脸颊。他惨白着脸勉强笑了一下,“三爷,你把我打死了,你干净了,但谁能救师家呢?”
师三爷危险地眯起眼睛:“小后生,你还想威胁我?”
“当然不是!”存的就是这个目的的徐博雅连忙矢口否认,也顾不上嘴角淤青刺痛,他口若悬河地辩解道,“我是在跟你谈条件。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帮你这个忙,但你要知道,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会受这等平白无故的恩惠,但你能回报我什么呢?我既不缺钱,也不缺其他。我缺的只有你师三爷,我现在需要的也只有你师慎行!你若不想亏欠我,就拿自己回报我,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甘愿,这么着吧,咱们之间也不必你来做什么,全都由我来好吗?我也不做你不答应的事情,你说不要,我就停。但至少你别再那么抗拒我,打我骂我都可以,给我留一条命继续喜欢你就行。但是别说我变态,别叫我滚。我会难过!”
被师三爷提着衣领按在树上,说完这一番肺腑之言,他也感觉胸腔里气有点喘不上来了。他拉风箱似的呼呼地换气,情到深处,他也不在意姿势不对了,眼睛真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他抬手,覆盖在攥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上,深情款款地低喃道:
“三爷,我不敢奢求你喜欢我,我只希望你同意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完,狡猾的徐博雅便在心中嘿嘿□□。
只是希望你同意我喜欢你?小爷会这么高尚?不要天真了!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小爷的人生必须是一篇互宠甜文啊!现在不过是受形势所迫,知道直接说出目的会被拒绝,并且附赠拳脚一顿,所以明智地根据语言环境换个比较容易被接受的表达方式罢了,其实表达内容完全是一样的。同意自己喜欢,不就是允许自己做出喜欢的举动么?不就是潜移默化承认了自己的特别存在么?不就是日久生情接着情有独钟么?而师三爷是肯定听不出这语言陷阱的嘿嘿嘿。
“你……”师三爷果真不知他心中险恶。他心底惊涛骇浪,脸色数度转变,是被徐博雅这通超常逻辑绕晕了。没想到徐博雅居然会说出这么通大义凛然的话来,他一时想翻脸,一时又想到师家的未来。脚下便踟蹰了。
这时,他突然感觉手心发痒,低头一看,徐博雅正用手指搔刮着他的手心。师三爷登时大惊失色。飞快缩回遭受亵渎的手,他脚不沾地往后急跳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