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背熊腰道:“谁杀了他?”
紫衣男子面上神情古怪,笑声滑稽,仿佛在说一个笑话:“他七叔和他儿子杀了他。”
虎背熊腰不再说话,反倒喝起了茶。紫衣男子在屋里来回踱步,走走停停,忽然也坐下来喝茶,他放下茶盏,徐徐笑道:“有些意思。”
日头落尽时,涂清澈踏夜归来,他一身白衫清瘦孑孓,蜡白的面容上一对眸子明亮漆黑,嘴唇薄得抿成了一条线。他意味不明地淡淡笑道:“我备了些宵夜,你们可洗完了?”端木闻玖面红耳赤地偷瞄慕容霜的脸色,然而却只看见一脸风轻云淡。
温泉池旁有一间暖阁,三人单衣散发卧于榻上。几案上摆放着几样干果小菜,端木闻玖咬了一口酥油泡螺,笑夸道:“涂兄弟好绝妙的手艺!”涂清澈连声谦让哪里哪里,取出三只青盈盈的夜光杯盏,倾壶倒出三杯血红酒浆来。
想起这几日的遭遇,涂清澈心中感慨不已,他举杯向二人敬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端木闻玖心胸了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慕容霜却迟迟不动杯盏。端木闻玖笑道:“涂兄弟,晚霜喝不得酒,不如我代他饮。”涂清澈朝慕容霜道:“这酒可是我亲自酿的,费了好大功夫,你就尝一小口罢!”自从知晓涂清澈与慕容舒的渊源,慕容霜就越发怜爱他,此时看着他略带期许的眼神,便擎杯抿了一小口。这酒喝进嘴里起初是樱桃的香甜鲜美,入喉后才将辛辣层层铺垫出来,及一入肠又有一股暖流散布全身,飘飘如仙般自在。然而就是这一抿,慕容霜就有些醉了。端木闻玖对着月色晃了晃杯盏,只见那夜光杯盏晶莹剔透宛若翡翠,通体熠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杯中酒浆似流动着星子一般粲然晶亮,忍不住由衷赞叹:“此酒只应天上有!”
三人少言忧伤,多诉欢乐,酒快喝完时,三人都已有了醉意。
慕容霜醉得最厉害,他嘻嘻笑道:“涂清澈,你今后有何打算?”
涂清澈摇了摇头道:“你们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噬月琴?”
慕容霜找回一丝清醒,正色道:“我想请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将这琴还到它本应该存在的地方去。”
涂清澈面有喜色道:“你是说把它送回琴痴前辈那里!我听父亲说琴痴前辈晚年所居住的红叶谷精妙无比,早就想一探究竟而不得,这下可……可……”话未说完便觉不妥,涂清澈满面涨红不再言语。
然后慕容霜脸上并没有被冒犯的怒色,他郑重道:“此行凶险万分,你们可想仔细了。”
端木闻玖道:“此琴是我爹与涂伯伯贸然偷来,自然也该是我和涂兄弟一起将它送还回去。”
慕容霜见他二人都有了主意,心中大为宽慰。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涂清澈忍不住好奇道:“把琴归还后,你们又想去什么地方呢?”
慕容霜目光迷离,唇角微翘,指月而道:“我记得七岁时,我曾对我的娘亲说过,我想游遍天下,将失佚的琴谱都收集起来。”
端木闻玖亦手指明月:“我要惩恶扬善,仗剑江湖!”
涂清澈被二人逗乐,也禁不住指月道:“我想成为“玄方”一样的人!”
慕容霜笑道:“玄方是何人?”
端木闻玖解释道:“‘玄方’是‘西南王’的名讳。西南王是先皇膝下第二子,也就是仪妃之子。传闻他天资卓绝,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岁以一首《青天赋》冠绝天下,十五岁随军征战西北,两年间屡创奇功。十七岁时又随军南征,却被敌寇活捉以此要挟我朝金银封地,谁料他宁死不为质,跃下绝壁驾鹤西去。新帝与他感情甚笃,登基后追封他为‘西南王’。”
慕容霜取笑道:“如此看来,他与你一样也是个小小神童。只是传言不可信,我瞧你比他可厉害得多。”
涂清澈摆手道:“我怎么及得上他的一半。不过,他还没死。”
端木闻玖不解道:“何出此言?”
“帝宫的天禄阁里头,有一间藏书密室是我造的。”涂清澈滑稽地摆出傲慢的姿势道:“你们知道,要请动我们鲁门的人……”
端木闻玖佯作痛惜:“要请动你们鲁门的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啊!”
涂清澈一笑:“我们鲁门的人从不坑人钱财。向来都是主家看着给,我们看着动工,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过倒有一样规矩,是我独个儿新立的。就是我每到一处地儿,都要叫主人家带我去他转转,任我瞧上那一卷书,都包好了送我。为了一卷好书,分文不取他们银两的事,也是有的。”
端木闻玖大笑:“你师父定然不喜欢你。”
涂清澈半真半假道:“可不是!我向来不怎么招人欢喜。”
慕容霜轻咳一声道:“这‘西南王’……”
涂清澈笑道:“寻常人比之帝王家,那真可谓是丸石与高山,溪流与江海啊。在皇宫尽头,有一隅暗角,陈列着几列素色古书,书杂而艰年代久远,虽是藏书之中稀贵之物但晦涩难懂,自古令人望而却步,但看蒙尘,似乎是有人常常翻看。我就在那之中发现了一卷素色无名的书,那书混在一排素色之中并不突出,但却斜出了一个角,我疑心它被人藏匿于此定是本奇书,便趁机袖在怀中。”
慕容霜打了个哈欠:“你在皇宫里偷了一本书出来。”
涂清澈讪道:“这也怪不得我。人家许你百倍薪酬,也不教带走一纸一字。我好容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