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又是谁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陆修文理直气壮道:“正因如此,才应当及时行乐。”
段凌噎了一下,竟然无法反驳。
陆修文实在累得很了,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已支持不住,很快睡了过去。
陆修言上山采药,陆夫人要照看辰儿,只剩下段凌闲着没事,只好在屋里守着。陆修文睡得不甚安稳,即使在梦中也皱着眉头,段凌喂他喝了两次水,又给他换了床被子,因照顾了他一路,这些倒是越做越顺手了。
等陆修言采了药回来,天色都快暗了。
他亲自煎了药给陆修文服下,又在床边守了一夜,熬得眼睛都红了。
如此折腾了两、三日,陆修文的病总算好转起来。他精神略好一些,就拉着弟弟的手道:“修言,我有几句话吩咐你。”
陆修言抬头望望段凌。
段凌还算识趣,立刻避了出去,并不去听他们兄弟说话。
两人关在房里说了大半个时辰,陆修言才推门出来,道:“阿凌,大哥叫你进去。”
说着拍了拍段凌的肩。
段凌心里一跳,总觉得有些古怪,结果走进去之后,陆修文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师弟,你替我办一件事。”
语气十分自然,就像当初在魔教时,他用鞭子指着段凌,言笑晏晏的说:师弟,替我办件事儿。
有时是抓毒蛇,有时是喂毒虫,还有……反正每次都让段凌吃尽苦头。从此以后段凌便知道,陆修文笑得越好看,别人就越是倒霉。
但段凌习惯成自然,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什么事?”
问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世易时移,他何必再听陆修文的吩咐?办完一件又一件,简直没完没了了。
陆修文可不知他有这么多心思,坐在床头问:“你何时离开此地?”
“本来早就该走了,还不是因为你病了,怕修言忙不过来,方才多留几日。”
“你走的时候,顺道捎我一程。”
段凌怔了怔,说:“我以为你会留下来陪修言。”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我只生个小病,他就紧张成这样,日后若是剧毒发作起来,岂不是要急死?未免修言担心,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但你无亲无故,一个人能去哪里?”
陆修文不说话,仅是笑眯眯的瞧着段凌。
段凌顿觉眼皮直跳。
“师弟家不是大得很吗?想必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
“……”这叫什么来着?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修文看够了段凌为难的表情,方道:“我说笑的。师弟只要送我出谷就成了,我在附近的城镇租个小院子,再买个小厮服侍,也过得了几个月。”
段凌一听就觉得不妥:“修言岂会放心?”
“我跟修言说你会同我一起寻访名医,有师弟在,他当然放心。”
“……你连修言也骗?”
陆修文意味深长道:“嗯,修言是我弟弟,所以更要骗他。”
段凌心念一转,想到这两人兄弟情深,与其让陆修言亲眼看着哥哥日渐病重,倒不如骗他一骗。
他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待你的病好了,我们就走。”
“好。”
也不知陆修文是如何劝说弟弟的,总之陆修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看段凌的眼神都变得热乎了许多,事无巨细的交待他如何照顾哥哥,若非还有妻儿在,真恨不得跟他们一起出门。
数日后陆修文病愈,照旧由段凌背出了山谷。
因此地偏僻,马车行了两日,才到最近的镇上。在客栈住下后,陆修文大手一挥,就叫段凌去租院子买小厮。
“怎么又是我?”
“我身无分文,只好让师弟帮忙了。”
“……”原来连银子也要他出吗?
“师弟是不愿意么?没关系,反正修言住得近,我这就回去找他……”
“够了!我去。”
段凌黑着脸出了门,在外面转了一圈,到天擦黑才回来。
陆修文早已吃上晚饭了,举着筷子问他:“事情都办妥了?”
“没有。”
陆修文疑惑地挑一挑眉。
段凌见桌上备了两副碗筷,便也坐下吃了,道:“我去了趟驿站,跟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传了信,叫他们帮我打听神医的消息。”
陆修文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段凌继续道:“咱们这几日先在客栈里休息,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接着上路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