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木吉他?”他问。
“是。”
“我吃完了。”
“放一边吧,明早再收拾,睡觉吧。”
他关了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毯子,脱了衣服,在床外边躺下,微微喘息:“你弄了什么,这么香?”
“熏香,胡乱买的,屋子被水泡了,醺醺。”我回答。
“是茉莉的味道。”他说。
“我不知道,看着便宜就买了。”我说。
“哦。”
他后来又和我说了好多话,迷迷糊糊的,都没记住。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在冰箱里翻了许久,找到了一个胡萝卜、一块冻豆腐、两个鸡蛋,还有一包虾子酱。我胡乱的把胡萝卜切了丝和豆腐顿了汤,在里面加了点虾子酱,两个鸡蛋被我煎的有点糊。
之后,披了条毯子坐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阳台向东,连着厨房。我坐在阳台里,一面等着饭煮熟,一面看着东方的天空发呆。
“在看什么?”栓子俯身在我耳边温柔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发呆。”我回答。天空微微的泛白,路灯的灯光显得有些微弱。很安静很安静,偶尔的车声从远处传来,刺破了破晓的静谧。
“你抽烟?”他问。
“是啊,我抽烟。”不知什么时候起,抽烟成了一种习惯。
栓子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我旁边,陪我发呆。
“你冷吗?”我问。
“还好。”
我把他拉进毯子里,他却径自靠在我身上,我本能的躲开把毯子直接披到他身上,弄的他一脸尴尬。
片刻后,他把我拉进毯子里,我也不想在反抗,有时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于是,两个人挤在一条毯,一时无语。
天渐渐的大亮了,太阳睡了一夜,打着哈欠,不情愿的从地平线升起。
“去吃饭吧!”我说。
我们静悄悄地吃着饭,煎蛋已经冷了,汤的味道却不错,情不自禁的多喝了一碗。吃过饭,我给了他一把钥匙,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走进办公楼里,电梯直上16层,我来到了程子初的公司。在这个接近1000平米的职场里,我已经奋斗了四个多月了。这是程子初几个公司中的一个,和他经营的其他公司一样是,这里永远很忙碌,和他经营的其他公司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规模是最小的一个。
在同事七嘴八舌里,我知道程子初是去浙江处理什么事情。我开始有些疑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子初,有什么事情可以将他掣肘。还记得,初见他的惊鸿一瞥,招聘时的人海匆匆,再见时的班荆道故,不知不觉间已经认识程子初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里发生了太多,我似乎长大了。学会了在人海匆匆中,给自己一刻偷闲。可是,曾经陪我一起长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林豫,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我依然记得,同是这样的深秋之时,林豫给林豫办了转学。他转学到城里,所以好久我都见不到他。
在一个周末的黄昏,我信步来到校园,捧着一本《诗经》。
“诗经?”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说着,吓我一跳。
我抬起头看去,是林豫,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挑起眉毛:“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你不是转学了?”我问。
他兴奋的说:“又转回来了!”
知道他回来了,我分外高兴,口不择言问道:“你为什么又转回来了?”
他阴阳怪气的回答:“想你了,所以就转回来了。”
说着,他张开双臂。我淡淡的 “哦”了一声,他嗔怪的说:“你怎么不抱我,我都等半天了。”
“想我干嘛?”
“这是我的权利,你可管不着。”说着,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语着:“白一城,我回来了。”
他抱着我,秋风吹过,不知名的植物播撒着棉絮状的种子,一团团的随风缠绵缱绻着。多年以后,我在书上看到了那种植物,它的名字是萝藦,他还有一个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自很多年前的那夏日,在小暑后过后的第二天,林豫来的我的世界里。从此,他成为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静好的岁月里,我们曾许下一起长大的诺言。
荏苒的时光中,我们曾交付彼此诚挚的感情。
轮转的日月下,我们曾笑说相逢之时的喜悦。
初见时,恰逢两小无猜。再回首,却已然物是人非。
枯叶无奈随西风,
霜天向晚冷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