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扶起他,晏殊青疼得嘴唇都白了,但还是扯扯嘴角,“总算搞定了他们,再被这么穷追不舍下去,咱俩这条小命都要玩完了。”
“不是让你走吗,你是不是聋了!”
端泽湛蓝色的眼睛嫌弃狂风暴雨,脸上的刀疤分外刺眼,晏殊青瞥他一眼,“我要是听你的话,现在可能滚下山坡的就是你了,我刚才没有扔下你,现在更不会扔下你。”
端泽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指着晏殊青的鼻子似乎有无数话要说,最后却全都咽进肚子里,“这种考核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我不需要你救!”
“反正救都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我脑袋疼。”
晏殊青失笑着白他一眼,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结果脚刚一落地,疼的脸色全白了,但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仍然若无其事的背起装备,谁知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接着一幢强壮的后背出现在了他身前。
“上来,我背你走。”
晏殊青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往前一靠伏在了他的背上。
大雨越下越急,脚下的路一片泥泞,身处漆黑的森林里面,甚至有一种要在这里被困死,再也走不出去的错觉,冰冷的雨顺从脸颊滑落,只有彼此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可以相互取暖。
晏殊青盯着身前这个男人,他的肩膀结实有力,每一条肌肉的线条都那么熟悉,甚至连体温都跟靳恒一样热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盯着他耳后被红色头发覆盖的那片皮肤,心脏跳得彻底失去了规律。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相似的身形、相似的处事风格、甚至连耳后的那颗黑痣位置都大同小异……即便是双胞胎都不可能连这么私密的地方都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一直在他身边,若有似无的保护着他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就是靳恒……
心跳的几乎快要蹦出喉咙,他盯着端泽专注前方的视线,再也按捺不住,伸手轻轻的拨开了他耳朵后面的那缕红发。
可那里的皮肤却一片光滑,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黑痣。
霎时间,他僵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顾不上端泽会不会感觉出来,不停地拨弄着他的头发,可那一颗他刚才看到的黑痣真的消失了。
一瞬间,晏殊青紧紧抿住了嘴唇,睫毛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你在找什么?”
“你耳朵后面那颗黑痣呢?”
“黑痣?什么黑痣?”端泽脚步一顿,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晏殊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自己失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端泽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丁点破绽。
可端泽神色始终很平静,一双眼睛甚至没有半点起伏,“那是你看错了吧,下雨天视线肯定不好,我从小到大耳朵后面都没有长过痣,你问这个干什么?”
晏殊青没吭声,只觉得心里突然窜出来的那一撮火苗,被一下子浇灭了,骤然失去温度,他冷的抽了口气,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过了很久才嗤笑一声,“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嘴角带笑,可瞳孔却在晃动。
过了很久他才在心里兀自摇了摇头,晏殊青,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你凭什么觉得靳恒会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你?你的出现已经搅乱了他在军部大好的未来,而你对他的感情也压根没有多少付出。
你跟他结婚是为了躲避王重山的打压,你跟他登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其他人,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哄得很开心,所以他像个粘人的大型动物一样,亲手帮你建好一个家,构筑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就等着你去和他一起实现。
可你却逃了,只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军人梦想,而且逃得那么不光彩,甚至都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对他而言你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奢求他回来找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他凭什么要爱你?你又有什么值得他付出的?
晏殊青想不下去了,胸口涌出尖锐的刺痛,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已经等于牺牲了靳恒,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作多情,太过贪心。
深吸一口气,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雨水打在脸上,覆盖住了他的眼泪。
“你放我下来吧。”
“雨下太大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端泽没有听他说话,用一个非常小心的姿势,避开他膝盖的伤口,非常结实的把他搂在背上。
“我说了放我下来。”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这次晏殊青压根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挣开他就要跳下来,端泽不松手,死死地拧着眉头回过头来说,“别乱动,你还要不要你的腿了!”
可晏殊青就像没听见一样,仍然挣扎,这个人不是靳恒,所以他不能依赖他。
只是简单包扎过的膝盖冒出了血,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端泽的瞳孔,他不敢再阻拦,任由晏殊青从他后背上跳了下来。
“雨天路滑,我自己走就可以,咱们先去探探山洞的地形,要是能生火就再好不过了。”
晏殊青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一片平淡,绝口不再提耳后那一颗痣,忍着膝盖的剧痛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端泽看不下去,一把攥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