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蜀郡过犍为,离越巂便不算远了。哀牢仅三千余人,越巂离哀牢较远,哀牢趁最初的一鼓作气攻越巂、博南后,随着时日渐长,便只守在原哀牢之地即哀牢、博南二县。原先哀牢王柳貌率众归服时,有五十多万人口;经过六七年的时间,有许多哀牢人并不愿与大汉之间再起兵戈,毕竟大汉朝地广人多,哀牢与其相争不过是以卵击石。因而哀牢王从最开始的三千余人,征兵后也不到一万人,而且还面临内部很大的分歧和压力。
☆、31.哀牢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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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宪为楚归提供了训练有素专门用来传信的的飞鸽,他和两个爹爹之间的传信便要方便快捷许多,几乎能够十天两个来回,虽比不上后世,比驿马还是要快多了,而且川滇之境地势崎岖,更是要难很多。
从心中得知,他爹爹已经到了哀牢,族中长老和哀牢王争议很大。当初哀牢王类牢之所以与境内守令起忿争,归根到底是积怨。哀牢土地肥沃,物产丰美,五谷桑蚕皆宜,染采文绣,兰干细锦十分精美。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虎魄、水精、琉璃、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貘兽(注1),其中种种,对朝廷来说无不具有莫大吸引力,而很多中原根本就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那守令却是个心贪的,上任后便有些好大喜功,在西南偏壤之境,不比中原或边境重地,想要步步高升,不想点法子自然是不可能的。而这哀牢丰饶的物产,在守令看来,便是他高升的倚仗。他令人大肆采矿,一来出产的金银铜铁等物,涉及利益重大,守令私吞一部分、上缴朝廷一部分,与哀牢王之间便产生了矛盾;哀牢等地的光珠、虎魄、水精等稀奇宝物,孔雀、犀、象等鸟兽,他也不加节制地过度开采猎杀,用来打点关系或上贡朝廷或贩卖八方。
这守令自非哀牢人,哀牢之境也并非其故土,被这丰饶稀奇的物产激起了贪欲后,便丝毫没有吃相,做得也太过了些,因而那些充满了淘金一般的贪欲的新迁移的汉人,与本地的哀牢人之间,便产生了很大的隔阂裂隙。哪个人不热爱自己的故土,能忍心看自己的故土被外来的人如此不知节制地糟蹋着。因而积怨早已种下,并且颇深。
而哀牢王斩杀守令的□□,则是那守令射杀了十来只孔雀,并将孔雀的尸体风干制了标本,两只挂在府衙的大门口、两只挂在内堂,还有一些挂在书房或送人作装饰。孔雀乃哀牢人的圣鸟,这般被守令肆意滥杀,还挂在府衙门口作装饰,一下便激怒了哀牢人。
哀牢王类牢年轻气盛,带领哀牢军便冲进了府衙,可守令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丝毫没有认错的表示,新仇加旧恨,类牢一气之下便割了守令脑袋。至此便不能善了,类牢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叛,还进攻了越巂和博南等地。
楚归得知他爹爹传来的消息心中也是一片唏嘘。这种大概也算民族文化间的冲突了,人人都知道热爱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家人,因而倍加珍惜,可是到另一个地方,被丰饶的物产和宝藏所蛊惑,变成了贪婪的强盗之时,便大肆毁坏抢夺,毫不珍惜。历来侵略战争何不如此,都是人性的罪恶而已。
而那孔雀之事,哀牢人那样的反应,却也再正常不过。每个文化之间的信仰不同,不尊重别人的信仰和文化,引起极大的反弹,这样的事情,后世也是屡见不鲜的。
但有时候,并不是有理便能得到正义的,尤其在族与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真到战场上厮杀时,还不是谁强谁说了算。哀牢与大汉朝之间,胳膊拧不过大腿。类牢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之下,无法善了便很可能带来灭族之祸。即使是礼仪之邦,在对待敌人的手腕上也从不手软。
正因如此,哀牢人内部都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因而割裂成两派。一派是以哀牢王类牢为代表的,要彻底再从汉朝割裂出来,只是对大汉王朝来说,归服容易独立难。他们认为的独立则是朝廷眼中的反叛,对于反叛,朝廷向来是铁血手腕镇压到底。另一派则是以哀牢族中老人为首的,希望能与朝廷谈和,避免更多无畏的牺牲。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不想战争的人便越来越多。
楚归小爹在与楚归的信中说,年轻的时候以为忠诚、勇敢、独立,那些人类所坚信的品质高于一切,牺牲生命也要捍卫自己所保卫的一切。等到年老时,才能认识到,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生命和安宁来得宝贵,都不值得拿生命去换。但是究竟孰是孰非,谁说的也不能算数罢了,只能自说自话而已。
很快,朝廷征发越巂、益州、永昌夷汉讨伐哀牢的政令便下来了,到了来年开春时,永昌郡邪龙县昆明夷卤承等应募。昆明夷并不比哀牢势弱,又有汉朝作为后援,明显哀牢一族之境地岌岌可危。
西南之境,冬天也不是太冷,只是有些湿罢了。楚归和窦宪一行并未到哀牢之地去,逗留在了越巂境内;此处有窦家下设行商之所,楚归与窦宪一行便住在了当地的一座宅子之中。此时楚归已无心感叹窦宪竟将窦家产业伸到这么广了。他们在此处,打听消息要方便许多,可以及时将消息传给他两个爹爹;若有需要,联系周边夷民,也比困在哀牢的两个爹爹要容易。
严格说来,楚归这可能要算通敌叛国了,可是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不管是这还是中原,都是他国家的国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