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回
诸葛晖笑着捋了捋胡子,走了。乐安还等着王爷回话。姜恪坐直身子,想了想,道:“你去说,本王晚些时候再过去,不必等饭了。”
乐安略一讶异,才道了声“是”,退了出去。姜恪沉默的坐着,眼神恍惚的注视着一个方向,仿佛在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过了良久,她忽然出声道:“退下。”在她身旁侍立的长安面露担忧,应声退了出去。
书房里更寂静了些,一阵清风穿窗而入,书案旁的一盏宫灯熊熊燃烧的灯芯抖了抖,连同姜恪倒上的影子也模糊飘忽起来。她忽然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的一座书架旁,从顶格取下一只竹青色的长方锦盒,她捧着盒子,仔细的端详,双手从锦盒上拂过,竟有些颤抖,那竹青色的长方锦盒在烛光下染上暖暖的昏黄,柔和而安宁。忽然,姜恪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回书案边上,将锦盒慢慢的打开,从里面双手托着取出一卷画轴,放到案面上,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摊开。
画卷上的女子,面容清丽,眉如远山,眼如山间清溪,她娇俏灵透的眸光中总是透着坚韧与不屈。
……
华婉用过饭后,就在自己房里的书案上翻着账本来看。她统共拿了十册,两侧外府,四册内府,还有四册是外头的生意,都是随手抽取的。她倒不是想凭着这区区十本账册就能晓得府上的财政明细,不过是心里有个底。从今日堂上众人的规矩便可看出,豫王爷御下极严,芷黛也是个知道轻重厉害的。
华婉失笑,倒是她多虑了,王爷身边惯用的人必然是先帝或皇太后择选出来,自小跟随的,忠心自不必说了,那聪颖胆识与机智更是缺一不可。今日闹出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她这做主子的可有雅量容人。今日这一出,她若没有瞧出来,不分内外的把李忠文充当了内府管事问话,就闹大笑话了,今后如何立威服众?她若要往深里追究,谁也无话可说,即便闹到王爷面前,她也是站得住脚的。
华婉将笔搁到笔架上,单手撑额,前思后想,十分的为难。过了好半晌,她方决定,罢了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为着忠心二字尔,但凡是有一颗赤诚忠心的都是可敬的,他们必定是到临安打听过的,也一定知道了思川性懦无为,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也没学过掌家管事的本领,哪里能管好这偌大的豫王府?
小惩大诫吧,华婉这般想着,不加深究,也不能当成没事一样放过,让他们知道,她替王爷承了他们的忠心,但,情过去了,理过不去,略施薄诫,也好让他们晓得,这是王妃的恩典。
想罢了,华婉重新拾起笔,就着桌边的灯火,继续翻起账册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一阵:“王爷来了。”的声音。华婉放下笔,让菲絮服侍着净了手,到前面去迎接。
夜色如水,姜恪一路走来,到了静漪堂外便将身后服侍的一干二净的遣退了。华婉走到庭院里见到姜恪,刚要福身行礼,便被她一把扶住。
“可还顺利?”姜恪笑晏晏的望着她,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牵着。华婉点点头,笑道:“都好。”她觉得姜恪今晚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不一样,便顺从的让她牵着自己,慢慢的在庭中散步。
“哦。”姜恪若有所思的应了,抬头看了看星光璀璨的夜空,沉默了下来,在那小小的庭院里,一圈一圈的走。她的手掌很温润,虎口处有一层粗糙的茧,将华婉的小手整个的拢在掌心。庭院的西北角种了好大的一方栀子花,有水栀子,有雀舌栀子,有山栀子,花香溢满了整个庭院,直盈鼻而来。姜恪是个很懂情趣之人,此时却一点也没有发觉,只是轻簇双眉,不疾不徐的踱步走着。华婉也不出声,她察觉王爷是有心事的,只是不知是朝堂上的大事,还是她私人的秘事,王爷为难的事,定然是大事,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问,也不想问。
一圈一圈,华婉在心里默数。走了八圈,姜恪忽然想通了一般,笑意清朗豁然,说道:“进去吧。”华婉松了口气,胸口舒服了许多,适才好似有块大大的石头压着一般,她跟着姜恪走进屋里,手上姜恪握着她的劲道却比方才多了几分。
“这就歇下么?”华婉拧了帕子递给她,姜恪擦了擦脸,奇怪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华婉接过用过的帕子,浸入水中,说道:“我拿了些账册回来,等明日好问账房一些话,怕来不及看,想晚些时候再睡。”
“哦?”姜恪很感兴趣的挑起双眉,目光四下瞧了瞧,看到书桌上摊着的一本账册,还有边上叠着的另外九本,笑盈盈的问:“你是准备从账上入手了?”华婉也不瞒她,承认了。姜恪很是满意的样子,点头道:“王府的账目很清晰,你若从账目入手,很能看出些名堂。”华婉选择先查账目,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她认定了王府的账目是干净的,但认定归认定,到底是她自己的猜测,她从前又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心中难免忐忑,怕选错了突破口。现下王爷给了准话,华婉又放心起来,擦干了手道:“嗯,我要了解府上的物事采办,仆从丫鬟,人事纠纷,还有年节时的迎来送往,若一件一件的去问,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想来想去,从账册最能知道。”
姜恪心觉很有道理,可她瞥见了书桌上的那寥寥几本账册,又摇头笑道:“若是想单单靠账册可不容